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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这天，招赘的大姊唐桂华应该跟着丈夫出城采买布料，二姊唐秋雪应该待在夫家帮忙丈夫生意或照顾公婆，却都出现在唐家布行。 不过她们没有直接跟唐悦真问起成亲的打算，更没规劝她别太挑，只是一边帮忙她清点店里的布料，做着开店前的准备，一边闲聊。 先姊妹谈心，再慢慢探问小妹对婚事的看法，这本是唐秋雪的打算，但唐桂华却是劈头就丢出了再直接不过的问句── (悦真，你还喜欢着隔壁的严大哥吗？) (什麽？)唐悦真从帐本里抬起头来，眼神充满了疑惑，(大姊怎麽会突然问起这件事？) 虽然大姊问的是隔壁的严大哥，但事实上那户姓严的邻居早在十年前全家搬离桑城了。 从那之後，她再也没见过严大哥，所以身边少有人提起此事，今天怎麽如此突然，没头没尾的就蹦出这个名字？ (我记得你小时候常说很喜欢他，长大了要嫁给他啊！)唐桂华直接了当地应道。 不是她这个大姊要自灭威风，但唐桂华知道，相较小妹的早熟，自己对於感情事算是很迟钝的。 记得当年，小妹才五岁而已，就已经拉着她们这两个对感情还一知半解的姊姊，说她喜欢隔壁的严大哥，长大了要嫁给他，所以当严家搬走时，小妹可是哭了好久，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。 (我确实说过，但我不懂的是，你干嘛突然问起这件事？)重点倒不是大姊怎麽会觉得她一直喜欢着严大哥，而是蹦出这个问句的时间点很奇怪。 唐悦真微一蹙眉，觉得情况有些诡异。 (因为我跟秋雪都以为你会是最早嫁人的，哪知道我们都成亲了，你却半点消息都没有，自然就联想到这件事啦！) 唐桂华应得乾脆又直接，但只换来唐悦真的疑惑表情。 大姊根本没回答她的问题嘛！ 瞧小妹一脸迷惑，唐秋雪大概猜得出来这两个人的对话究竟卡在哪边解不开，於是从中插话道：(悦真，其实大姊要问的不只是这件事。) (那是？)唐悦真也知道，大姊这种少根筋的个性已经是长年习惯了，跟她说话常常要绕一大圈才听得懂，所以也不坚持问出答案，而是直接转向二姊询问。 (我老实说吧，爹要我们跟你问问，到底是因为你太挑了才找不到对象，又或者你有喜欢、欣赏的类型？他很担心你东挑西捡的，最後落个没人嫁的下场。)反正话都起了头，也用不着兜圈子，所以唐秋雪也问得直接。 (是啊，爹说近来上门提亲的人变多了，但你一个都没看上眼，所以我才想到，你该不是还记着当年情窦初开的对象吧？)唐桂华跟着问道。 (悦真，那段小时候的眷恋，有深到让你变一生的爱恋吗？不然你怎麽会对其他男人都看不上眼呢？) 虽然唐秋雪不觉得五岁孩子的感情能放得多深，不至於惦记一辈子，但唐悦真也确实没提过严大哥以外的男人，因此就算她想推翻大姊的这个猜测，也找不到什麽合适的理由。 (噢──弄了半天，这就是你们今天都留在店里帮忙的原因啊。)唐悦真终於听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了。 唐秋雪只是苦笑了声，(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，我们俩又是姊姊，能不担心吗？) (我还在想呢，大姊没黏着姊夫出城采买布料，已经很少见了，但她偶尔会来帮忙顾店，所以也不算奇怪。但二姊你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媳妇，却七早八早回到娘家来帮忙，这实在不太对劲。结果是爹拜托你们问我这件事啊！)唐悦真无奈地摇了摇头。 难怪爹亲一大早就说要出门，还扯什麽要去邻镇找朋友的鬼话，想来是不想待在店里，让她们三姊妹不方便说心事吧。 真是的，爹也太会胡思乱想了。 也不想想就算他不在，店里还是会有客人呀！ 所以就算她们几个想聊这种姑娘家的心底事，也只有开店前这段短短的时间罢了，爹想避开的话，只消去茶馆听人说书就好，根本用不着跑到邻镇去。 (事情就是这样啦，既然你都知道了，那就老实告诉我们吧。你到底有没有喜欢严大哥到非他不嫁啊？)唐桂华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问道。 毕竟小妹若真的那麽喜欢严大哥，那爹亲担心的事就免不了会发生了。 那就是小妹会拒绝每一个求亲的人，直到严大哥上门。 (你们跟爹都想太多啦！)唐悦真微拧秀眉，天生带艳的眸子看来美丽，却也加添了几分气势，(喜欢严大哥时我才几岁啊？小丫头懂得什麽山盟海誓？而且这件事都过去十年了，严大哥肯定娶妻了，所以如果我非他不嫁，要嘛当妾、要不就乾脆别嫁了。) 而且这些人有没有想过，她连严大哥一家子搬到哪儿去都不晓得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她想嫁都嫁不成啦！ 真是的，他们唐家呀，不只是老爹没心机、大姊少根筋，连文静的二姊都被感染成傻子了吗？ (这麽说来，你回绝婚事只是因为没看上眼的对象？)唐秋雪听着倒是松了口气。 小妹不是心属严大哥，倒教人放心许多。 (对啦，况且小时候跟长大後的情况不同了，现在的我呀，心里早有了比严大哥更喜欢的对象，所以对那些提亲的人根本看不入眼。)唐悦真果决地迸声。 (咦……) (什麽？你有喜欢的人？是谁？我们认得吗？) 唐秋雪还没来得及吐出疑惑声，唐桂华已经忍不住满心好奇，连声追问起来。 (你们当然认得。)唐悦真伸手晃了下手里的存货簿跟帐本，乾脆地应道：(银子少爷啊！) 不是她要自夸，她不但早熟，小小年岁便对邻家大哥动感情，更在一般姑娘准备要出嫁的年纪，学得了精打细算的功夫。 所以她很早就像个管家计的妻子似地为家中打点一切，也因此，感情事在她看来就不如存银子、过日子来得实际了。 (银子……)唐秋雪先是一愣，然後才忍不住迸出苦笑声。 唐桂华更是傻了眼，说不出话来。 她知道小妹很会管帐，但是算帐算到这麽爱钱，也太夸张了吧。 (你们不懂啦，不是我爱挑三捡四的，而是因为上门提亲的男人，多半是为了那段顺口溜，贪图我的长相，所以根本不是靠得住的男人，我才没点头。)唐悦真摇摇头，说出了自己的观点。 (这我倒是能懂……)唐秋雪无奈地点头应声，(我出嫁之前也是这麽想的。) (大姊你也是吧？当初你还拿水往门外泼，好赶走那些烦人小伙子耶。)唐悦真转头往唐桂华瞧去。 (呃……是没错……)唐桂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。 (所以喽，你们替我跟爹说一声吧，叫他老人家享清福就好，别管我的婚事了，毕竟我们布行的生意这麽好，就算我真的没嫁人，也能养活自己、孝顺爹亲一辈子啊！)说了半天，这才是唐悦真的重点。 (所以你想让婚事顺其自然、随缘就好，是吗？)唐秋雪算是明白小妹的意思了。 (差不多。)唐悦真满意地点头，发现二姊果然还是比较好沟通。(况且我又不是真的不嫁人，我是真的没找到中意的嘛，那些油嘴滑舌的小伙子跟油头粉脸的纨袴子弟，哪个能勾得了我的眼？) (那些男人确实只会惹人厌啦。)毕竟是过来人，又天生少根筋，所以唐桂华不知不觉地被小妹说服了，忍不住跟着猛点头。 (看吧，大姊你懂嘛，看不上眼的，就是没感觉，但若是见着了喜欢的对象，我马上嫁给爹看。)唐悦真一脸自信地应道。 (我看很难吧，你现在不是爱银子少爷比爱男人多？要你喜欢的男人出现，大概得等老天爷替你作媒，直接从天上丢个好男人在你面前，那才有可能了。)唐桂华笑道。 (噢，那你跟二姊就叫老爹别烦心，想要我出嫁就去拜拜，求老天爷牵红线，掉个好男人下来给我，那我一定二话不说，立刻嫁人！) 唐悦真看看时辰差不多了，於是打开了大门，准备开店做生意，只是她那示威似的尾音方落，屋顶上却传来了一声惊人的惨叫声── (啊──) 跟着，砰咚一声，一个男人从上头摔了下来，直接趴在唐家布行门口、唐悦真的脚边，而且还摔昏了。 看见这情景，唐悦真没先想到要救人、查看伤势，却是忍不住挑了下秀眉── 老天爷，您什麽时候不好显灵，偏偏在这种时候真送个男人给我？ 我家老爹到底给您上了多少香啊！ 您就这麽想要我嫁人吗？ 一阵混乱。 自家屋顶上掉下一个男人，而且还摔晕了，教三姊妹真是惊慌无比。 不过在唐桂华的丈夫城燕南扭着另一个陌生男人从屋後走出来，再听过路人对着屋顶指指点点的讨论之後，她们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，这份惊愕感也立刻被抚平了。 甚至，她们还赶紧把他抬进屋里，请来大夫查看他的伤势。 毕竟，这家伙可是个热心的好人啊。 根据那些路人们所说的，这男人在街口遇上一个抢老婆婆钱袋的贼人，二话不说就追上去，顺利抢回钱袋还给老婆婆，原本他还想逮人去官府，但没料到被他扑倒在地的贼人居然又爬了起来，而且还攀上屋顶想逃走。 男人跟着爬上屋顶追人，两人前後不知道越过多少户人家的屋顶，最後才终於在唐家布行的屋顶上追着，男人跟贼人扭打成一团，结果两个人都摔了下来。 不一样的是，男人正好从前边滚下屋顶，所以才摔在唐悦真面前，贼人则是从另一边摔落地，还正好掉进後院，就这麽被城燕南逮个正着、送交官府。 这个热心的男人因为一直昏迷不醒，在大夫检查过伤势後，大伙儿便将他安置到後边的客房去，让唐悦真来照顾他。 能够帮助一个热心助人的好家伙，唐悦真当然没什麽意见啦。但是…… 为什麽是她来照顾这男人呀？ 这男人之所以摔到她面前，根本就只是个巧合好吗?! 大姊跟二姊居然以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好男人为由，硬是把看店的工作抢走，叫她留下来照顾！ 真是的！她叫老天爷掉个好男人给她，只是句随口的笑话，哪有人因为这种阴错阳差的事故，就认定这个陌生人是她的未来丈夫！ 要命，她怎麽会有如此天兵的姊姊呀！ 唐悦真有些气呼呼地把巾子摔进水盆里，发泄似地使劲扭乾了它之後，才有些不情愿地回头替男人擦脸。 看着那张睡容，唐悦真气归气，却不得不承认，这男人还真是生了张俊俏的容貌。 他肤色偏深，看来像是时常在阳光下工作，脸庞轮廓分明，鼻梁直挺、薄唇微红，浓眉画过额前，交叠出一张颇阳光的面孔。 严格来说，他真的长得不赖，个性又这麽热心，其实应该是不错的丈夫人选──至少比成天只会图着她美色而上门打转的小伙子好多了。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不肯脚踏实地工作，又不图思长进，长相也没这男人俊朗，更少了他的结实身型，让她一见就烦。 但这个人……就算不晓得他干哪一行的，起码是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。 啧，老天爷该不是真的在算计她吧？ 因为像这样的男人，她真的不会排斥。 如果他真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对象……老实说，只要他有份正当的工作，她就愿意接受他。 一边想着，唐悦真对男人的排斥感也少了些，心情更是轻松不少。她替男人把脸擦乾净後，又弄湿巾子，替他敷着摔到红肿的手肘，甚至不自觉地自言自语起来。 (你喔……这种热心加上长相，如果又是个有钱大少爷，那还真是完美到无可挑剔了……) 唐悦真反覆地拧乾巾子，为他冷敷伤处，倒对他的反应没有多加注意，所以就连他因为这湿凉的感觉醒了过来，还睁开眼睛打量她，她依然没有发现，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── (你是仙女吗？) 奇妙的问句迸发，这才止住了唐悦真的动作。 (你醒啦。)唐悦真转头看向男人，在对上他视线的同时，脸却不自觉地红起来。 其实她也不是没跟男人打过交道，家里的姊夫成天顶张俊脸晃来晃去，温厚俊逸的二姊夫偶尔上门买布还会送些小点心给她，这两人明明都生得不错，但她看起来就是不对味。 但这个陌生男人……光是瞧着他那双透露出十足阳光气息的眸子，她就觉得脸颊微烫。 他的眸光相当明亮，还有着毫不掩饰的率直，瞧他眨也不眨地望着她，让唐悦真莫名的有股心跳感。 这就是所谓走在路上会吸引姑娘家，但也会让男人心生怨恨的类型吧。 让他这样俊朗的男子盯着，哪个姑娘不会害臊啊！连她这个原本只喜欢银子少爷的姑娘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耶…… 唐悦真还在兀自想像，男人却已开了口。 (请问，我是摔死了吗？不然怎麽会见到你这麽美的仙女？) 他毫无心机的问句，让唐悦真先是想笑，却又有些害臊，不好意思的心情让她困窘了下，瞬间真想敲敲他脑袋，问他清醒了没有。 她知道自己确实生得漂亮，否则哪来那段桑城顺口溜，但是…… 说她像仙女的，这男人是头一个。 要不是因为打小到大她总给人夸漂亮、貌美，否则这句赞美真要教人心里头感到乐陶陶了。 (你没摔死啦。)不过她怀疑他摔笨了，居然会把她错认成仙女。虽然听起来让人飘飘然，不过唐悦真还是努力保持平常的态度，(所以你还活着，这里是人间，我也不是仙女。) 男人微愣，他动了下自己的手臂想抬起来，却感觉到一阵疼痛。 (说得也是，死了的话，应该不会这麽痛。)男人勉强瞄了眼自己的手臂，就瞧见上边覆着湿巾子，(这麽说来，巾子是姑娘替我敷上的了？你还留在这边照顾我啊？) (是啊。)虽然是大姊强行这麽指定的，不过她确实是负责照顾他的人没错。 (原来如此，你真好心！)男人的视线从伤处移到唐悦真脸上，还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：(虽然你说自己不是仙女，但像你这样生得漂亮、心地又好的亲切姑娘，其实就像仙女一样啊！) 他笑得开朗，那率直的赞美，让唐悦真这个听惯赞美的人都不自觉地心头微跳。 这男人说话都不懂得修饰吗？ 虽然只是夸她漂亮，她却觉得这话坦白到露骨的地步，忍不住红了双颊。 这个人睡时会散发出一种安详的气息，醒了之後，眼神看来又有股开朗明亮感，笑起来给人感觉清爽无比，一整个就是没心机，还透露出几分诚恳的味道。 其实……听他说话除了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外，还满舒服的。 一样是夸赞，他的声调硬是好听许多、也让她不排斥，甚至多分喜悦。 老实说，这感觉还不赖，只是她在跟这男人谈话时，却莫名的有种熟悉感。 怪了，家里的姊夫城燕南是沉稳性子，跟这人一点都不像，老爹则是偶尔让人觉得罗嗦过度，二姊夫的话，算是温厚谨慎型，所以她常见面的男人当中，其实并没有人跟这男人的性子雷同。 那她又怎麽会觉得有种既视感？彷佛她认识他好阵子了…… 冷不防的，大姊一早提起的(严大哥)，突然跳进了唐悦真的脑海里。 虽然她对严大哥的实际长相，已经没有那麽鲜明的印象了，可她隐约还记得那些感觉。 清爽又不给人压力、毫无心机的笑容，以及可以让人安心亲近的和善气质…… 这些都是严大哥让她喜欢的特点，但同时，竟也是眼前这男人的特质。 也就是说，这男人其实有几分严大哥的味道。 想当年，严大哥就是老用这种表情跟她谈天说笑，她才那麽喜欢严大哥。 在她幼小的心灵里，她觉得严大哥看起来很亲切，虽然常有其他大人数落严大哥，说他傻气、做事不机灵，但是他对孩子们都很好，也常捺着性子陪她这邻家小妹妹玩耍。 正因如此，严大哥的耐性，以及他开朗直率的个性，才会勾走她这个对爱情似懂非懂的五岁小丫头的芳心。 只是，事隔多年，她对这些事的印象早已淡薄许多，本以为自己当年什麽也不懂，错把好感当爱意，才没去介意严大哥的事，还有自己当年说过的傻话，但没想到…… 她错了。 在看见这男人的爽朗笑容时，她那份忘却已久的悸动又重新浮现。 也就是说── 她，果然是真的喜欢着严大哥吧！ 第二章 甚至，她们还赶紧把他抬进屋里，请来大夫查看他的伤势。 毕竟，这家伙可是个热心的好人啊。 根据那些路人们所说的，这男人在街口遇上一个抢老婆婆钱袋的贼人，二话不说就追上去，顺利抢回钱袋还给老婆婆，原本他还想逮人去官府，但没料到被他扑倒在地的贼人居然又爬了起来，而且还攀上屋顶想逃走。 男人跟着爬上屋顶追人，两人前后不知道越过多少户人家的屋顶，最后才终于在唐家布行的屋顶上追着，男人跟贼人扭打成一团，结果两个人都摔了下来。 不一样的是，男人正好从前边滚下屋顶，所以才摔在唐悦真面前，贼人则是从另一边摔落地，还正好掉进后院，就这么被城燕南逮个正着、送交官府。 这个热心的男人因为一直昏迷不醒，在大夫检查过伤势后，大伙儿便将他安置到后边的客房去，让唐悦真来照顾他。 能够帮助一个热心助人的好家伙，唐悦真当然没什么意见啦。但是…… 为什么是她来照顾这男人呀？ 这男人之所以摔到她面前，根本就只是个巧合好吗？！ 大姊跟二姊居然以这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好男人为由，硬是把看店的工作抢走，叫她留下来照顾！ 真是的！她叫老天爷掉个好男人给她，只是句随口的笑话，哪有人因为这种阴错阳差的事故，就认定这个陌生人是她的未来丈夫！ 要命，她怎么会有如此天兵的姊姊呀！ 唐悦真有些气呼呼地把巾子摔进水盆里，发泄似地使劲扭干了它之后，才有些不情愿地回头替男人擦脸。 看着那张睡容，唐悦真气归气，却不得不承认，这男人还真是生了张俊俏的容貌。 他肤色偏深，看来像是时常在阳光下工作，脸庞轮廓分明，鼻梁直挺、薄唇微红，浓眉画过额前，交叠出一张颇阳光的面孔。 严格来说，他真的长得不赖，个性又这么热心，其实应该是不错的丈夫人选──至少比成天只会图着她美色而上门打转的小伙子好多了。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不肯脚踏实地工作，又不图思长进，长相也没这男人俊朗，更少了他的结实身型，让她一见就烦。 但这个人……就算不晓得他干哪一行的，起码是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。 啧，老天爷该不是真的在算计她吧？ 因为像这样的男人，她真的不会排斥。 如果他真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对象……老实说，只要他有份正当的工作，她就愿意接受他。 一边想着，唐悦真对男人的排斥感也少了些，心情更是轻松不少。她替男人把脸擦干净后，又弄湿巾子，替他敷着摔到红肿的手肘，甚至不自觉地自言自语起来。 “你喔……这种热心加上长相，如果又是个有钱大少爷，那还真是完美到无可挑剔了……” 唐悦真反覆地拧干巾子，为他冷敷伤处，倒对他的反应没有多加注意，所以就连他因为这湿凉的感觉醒了过来，还睁开眼睛打量她，她依然没有发现，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──“你是仙女吗？” 奇妙的问句迸发，这才止住了唐悦真的动作。 “你醒啦。”唐悦真转头看向男人，在对上他视线的同时，脸却不自觉地红起来。 其实她也不是没跟男人打过交道，家里的姊夫成天顶张俊脸晃来晃去，温厚俊逸的二姊夫偶尔上门买布还会送些小点心给她，这两人明明都生得不错，但她看起来就是不对味。 但这个陌生男人……光是瞧着他那双透露出十足阳光气息的眸子，她就觉得脸颊微烫。 他的眸光相当明亮，还有着毫不掩饰的率直，瞧他眨也不眨地望着她，让唐悦真莫名的有股心跳感。 这就是所谓走在路上会吸引姑娘家，但也会让男人心生怨恨的类型吧。 让他这样俊朗的男子盯着，哪个姑娘不会害臊啊！连她这个原本只喜欢银子少爷的姑娘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耶…… 唐悦真还在兀自想像，男人却已开了口。 “请问，我是摔死了吗？不然怎么会见到你这么美的仙女？” 他毫无心机的问句，让唐悦真先是想笑，却又有些害臊，不好意思的心情让她困窘了下，瞬间真想敲敲他脑袋，问他清醒了没有。 她知道自己确实生得漂亮，否则哪来那段桑城顺口溜，但是…… 说她像仙女的，这男人是头一个。 要不是因为打小到大她总给人夸漂亮、貌美，否则这句赞美真要教人心里头感到乐陶陶了。 “你没摔死啦。”不过她怀疑他摔笨了，居然会把她错认成仙女。虽然听起来让人飘飘然，不过唐悦真还是努力保持平常的态度，“所以你还活着，这里是人间，我也不是仙女。” 男人微愣，他动了下自己的手臂想抬起来，却感觉到一阵疼痛。 “说得也是，死了的话，应该不会这么痛。”男人勉强瞄了眼自己的手臂，就瞧见上边覆着湿巾子，”这么说来，巾子是姑娘替我敷上的了？你还留在这边照顾我啊？” “是啊。”虽然是大姊强行这么指定的，不过她确实是负责照顾他的人没错。 “原来如此，你真好心！”男人的视线从伤处移到唐悦真脸上，还朝着她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：“虽然你说自己不是仙女，但像你这样生得漂亮、心地又好的亲切姑娘，其实就像仙女一样啊！” 他笑得开朗，那率直的赞美，让唐悦真这个听惯赞美的人都不自觉地心头微跳。 这男人说话都不懂得修饰吗？ 虽然只是夸她漂亮，她却觉得这话坦白到露骨的地步，忍不住红了双颊。 这个人睡时会散发出一种安详的气息，醒了之后，眼神看来又有股开朗明亮感，笑起来给人感觉清爽无比，一整个就是没心机，还透露出几分诚恳的味道。 其实……听他说话除了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外，还满舒服的。 一样是夸赞，他的声调硬是好听许多、也让她不排斥，甚至多分喜悦。 老实说，这感觉还不赖，只是她在跟这男人谈话时，却莫名的有种熟悉感。 怪了，家里的姊夫城燕南是沉稳性子，跟这人一点都不像，老爹则是偶尔让人觉得啰嗦过度，二姊夫的话，算是温厚谨慎型，所以她常见面的男人当中，其实并没有人跟这男人的性子雷同。 那她又怎么会觉得有种既视感？仿佛她认识他好阵子了…… 冷不防的，大姊一早提起的“严大哥”，突然跳进了唐悦真的脑海里。 虽然她对严大哥的实际长相，已经没有那么鲜明的印象了，可她隐约还记得那些感觉。 清爽又不给人压力、毫无心机的笑容，以及可以让人安心亲近的和善气质…… 这些都是严大哥让她喜欢的特点，但同时，竟也是眼前这男人的特质。 也就是说，这男人其实有几分严大哥的味道。 想当年，严大哥就是老用这种表情跟她谈天说笑，她才那么喜欢严大哥。 在她幼小的心灵里，她觉得严大哥看起来很亲切，虽然常有其他大人数落严大哥，说他傻气、做事不机灵，但是他对孩子们都很好，也常捺着性子陪她这邻家小妹妹玩耍。 正因如此，严大哥的耐性，以及他开朗直率的个性，才会勾走她这个对爱情似懂非懂的五岁小丫头的芳心。 只是，事隔多年，她对这些事的印象早已淡薄许多，本以为自己当年什么也不懂，错把好感当爱意，才没去介意阎大哥的事，还有自己当年说过的傻话，但没想到…… 她错了。 在看见这男人的爽朗笑容时，她那份忘却已久的悸动又重新浮现。 也就是说－－ 她，果然是真的喜欢着阎大哥吧！ 人的感情，果然是很不可思议的。 淡忘的记忆因为一个相似的笑容而重新浮现，甚至让唐悦真的心再度跃动起来。 只不过，就算她发现自己当年的感情很真心呢，那又怎么样呢？ 就如同她对姐姐们说的那样，阎大哥已久搬走了，而且不知下落，离开了很多年。 当年阎大哥就已经大她不少，按年纪算来，现在的阎大哥应该有了家室，甚至还带着牙牙学语的孩子。 若是她还挂着那份旧情感，那她真的只能当小妾，甚至终身不嫁了。 一思及此，唐悦真忍不住甩甩头，把昔日旧事跟阎大哥的笑脸一并丢出脑海。 过去的事，就让它过去吧。 重新定了定神，她清清嗓子，对男人说道：“我就当你的赞美是在感谢我的照顾，但不必说得这么夸张。” 什么仙女啊？那么尊贵的身份，她可担待不起。 “我呀，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，而且真正救你的人是我姐夫啦，因为你摔昏在我家布行门前，姐夫知道你是行侠仗义，帮人抓贼，才把你抬进来的，所以要谢就谢我姐夫吧。” 毕竟若今天家里只剩下她，肯定是抬不动这男人的，最后八成是把他放在门口晒太阳，看有没有哪个人把他捡回去。 唐悦真说了一连串，就是希望这男人别开口喊仙女，也不必一副把她当救命恩人的态度，不然她反而觉得压力很大。 而且最重要的是，他用这种跟阎大哥相似的气质一直对她赞美个不停，会让她的脸颊一直烧红起来啦！ “但你确实是在照顾我啊，所以不管是你、还是你的姐夫，都算是我的恩人。”男人显然没能听出唐悦真的心声，还是笑得一脸开怀。 唐悦真听着那句“恩人”，瞬间，怦怦跳的心口突然安静下来，还差点没翻白眼。 嗯，她突然可以理解以前那些人说阎大哥不机灵的原因了。 差不多就跟她现在的心情一样吧，不管说了什么暗示，这类型的男人都听不出心里话，除非说话的人把话讲白。 “人常言，受人点滴当报以泉涌，所以两位的恩情，我尤青言一定会好好回报的！”男人笑着迸出了保证。 原来这男人叫尤青言…… 真是简单好读又好写的名字，跟这男人爽朗的个性很适合。 唐悦真没发现自己的思绪总是被他拉着跑，却是自顾自的发起楞来。 “啊，对了，我还没请教姑娘芳名？毕竟要报恩也得认得恩人才行。”尤青言问道。 “我叫唐悦真。”她拉回心神，毫不思索地迸声。反正只是自我介绍罢了，互报名字也很正常。 但没想到他话刚出口，尤青言却瞪大了黑瞳，表情显得相当讶异。 “什么？你就是桑城三美的唐家三小姐吗？” 尤青言惊讶无比的表情，让唐悦真忍不住微微蹙眉，刚才那些好心情一下子沈了不少。 有够烦。 人怕出名猪怕肥，她实在不怎么喜欢男人们只记得唐家三美的反应。 她有名有姓，叫唐悦真，专长是精打细算，兴趣是替爹把布行打理得有声有色，最好年纪大了后就吃穿不愁，可以悠哉度日。 第三章 不过这些光看她美色的男人从来不知道这些，他们只会妄想她的美色，以为她除了漂亮之外什么都没有。 啧，她对当装饰在男人身边的花瓶半点兴趣都没有好吗。 不过话又说回来，她在意这些干嘛呀，尤青言这种反应，她不是应该大小到大看得多、看得惯，也看到没感觉了吗？怎么现在却又因此而感到生气？ “对啦，我就是唐家三女儿。”有些不情愿地点头承认后，唐悦真看着尤青言跟阎大哥相仿的笑脸，心想这八成是因为他们的气质类似，但阎大哥从来就没有只注意她的美貌而忽略她的喜好跟个性，她才不知不觉中对尤青言的这种反应感到冒火吧。 可他其实不是阎大哥，甚至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，她没必要拿阎大哥的标准去看待他。 “没想到那顺口溜是真的啊……”尤青言不自觉地吐出了惊叹声。 “你本来很怀疑吗？”这反应到新鲜了。 一般男人通常会在听见这顺口溜后，跑来偷瞧她是不是有这么美，但他不是这样，甚至质疑其顺口溜来了？ 也就是说，他刚才那种惊讶的反应并不是觉得“给唐家三美照顾，赚到了”，而是讶于传闻是真的？ 如果是这样，那她倒不会想生气，反而会觉得这男人……还真有趣。 “是啊，我今天才刚到桑城，就听见茶楼里有人在提这个顺口溜，本来是觉得传言太夸张了，但现在……”尤青言露出带点尴尬的笑容：“我知道了，顺口溜没骗人，因为你真的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还要漂亮。” 他毫不掩饰的坦白赞美，还有再直接不过的夸奖言语，都让唐悦真听得有些发愣。 这种话她不是听得多了，所以无感了吗？ 她早就练得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，对于男人的夸奖向来是没什么高兴的感觉啊。 而且成天只会夸奖姑娘家漂亮，说些甜言蜜语的男人大多很轻浮，所以她从来就不喜欢。 但为什么尤青言的夸奖，却让她一点都不排斥？ 甚至，她还觉得他的言语听起来蛮诚恳的？ 这跟她平时听旁人聊她的美貌时的烦躁感一点都不一样，甚至还让她平白生出一种害臊的感觉。 这真是太新鲜了！ 陌生的燥热浮上面颊，让唐悦真只能点头说出“谢谢夸奖”，心里却再也不在意他欣赏自己美貌的反应。 说实在话，赞美词她听了这么多年，还是头一次感觉到既开心又不好意思…… 是因为尤青言有点像阎大哥，让她少了排斥？ 还是说，这男人打从心底散发出来的诚恳跟单纯的赞美，让她无法质疑他的真心？ 不管是哪一个，总之……她发现自己居然想多听他夸奖几句。 “啊，对了，我觉得你的眼睛真的相当漂亮，让人很难不注意到。”躺在床上，浑身摔得又痛又酸，所以尤青言只能欣赏着床边的娇俏人儿，话题也忍不住绕着这事打转。 “眼睛不都一个样吗？”说实在话，唐悦真还真没注意过这些细节的差异。 她知道自己貌美，但很少为这张脸皮费心思，坊间对她的评论，也就是生得娇艳漂亮，除此之外鲜少再有人注意她的其他优缺点，所以尤青言的说法听来着实新鲜。 “真的不一样，因为一般图画里的美人，几乎都生得差不多的模样，比如都有细柳秀眉，或是杏仁黑眸，但是你显露的风情却跟那些差很多。”尤青言见她有所回应，也就放心地同她聊了起来。 “差在哪？”唐悦真听得心坎儿怦怦跳，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往下继续问。 在尤青言的眼里，她看起来除了漂亮的长相外，还有这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？ “嗯……你的眼睛比较大、又有神采，但因为睫毛又卷、又翘，所以给人一种明艳感，而且……”话还没说完，尤青言突然一顿，敛了声调。 他从唐悦真的眼神里，看见了一抹坚定的神情。 那是极具主见的人才会有的。 “那个……对不起。”想了想，尤青言忍不住迸出道歉声。 “什么？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？”唐悦真不禁纳闷了。 他们不是聊得正开心吗？而且她也没生气吧？ 她可是满心期待着他会怎么样评断她展露出来的风情耶…… “因为，我从你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，你应该是既聪明、又能干，而且凡事有主见的姑娘家，不是光有漂亮长相而已。”尤青言露出有点踌躇的表情，看起来相当烦恼，“但我一直夸你漂亮，还扯出那段顺口溜，感觉很像是只有欣赏你的美貌，使得这些赞美变得肤浅起来，所以……真的很对不起。” 尤青言一句句的细心考量，让唐悦真不禁发起愣来。 这是怎么了？为什么能够这么像呢？像这样的话语，虽然跟她印象中听过的并不完全相同，可是…… 一瞬间，她感觉时光好像被硬生生地拉扯回十年前。 曾经，阎大哥抱着她这小女娃，跟旁人赞美着她的眼神有多特别，说她长大后一定很聪明、能干，还极有主见。 当时她开心极了，因为其他的大人都只会赞美她，说小娃长大后一定是美人，让她一直觉得大人真肤浅，难道人只要漂亮就好，其他的无所谓吗？ 她从小就不喜欢这样，因为比起漂亮，她更想当个聪明伶俐的姑娘。 可惜，一直以来，除了阎大哥以外，再也没有男人这样夸过她，所以她也习惯了把那些上门追求的肤浅男人当苍蝇赶。但是…… 唐悦真心情激动地盯着尤青言，明艳的眸子看得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，她却依然没能把视线拉回来。 老天哪！这真是太令她太意外了。 尤青言居然跟阎大哥一样，都能看出她的真实性情哪！ “我觉得啊，尤青言说不定是阎大哥转世的。” 唐悦真看着大姐夫跟刚从邻镇回来的爹亲细细解释，为何家里突然出现陌生客人的经过，忍不住随口跟两个姐姐聊了起来。 “什么？悦真，你干嘛突然咒阎大哥早死啊？”唐桂华边摘着手中的菜叶准备做饭，一边皱眉：“背后诅咒人很缺德耶。”就算阎大哥已经搬家了，其实不会知道悦真在背后说他长短，不会生气，但这样实在很不道德。 “而且你这逻辑很不合理哦，即使阎大哥搬走后就死了，重新转世也不可能在十年间长到尤青言这么大的。”唐桂华不怎么赞同地摇了摇头。 “大姐……”唐悦真忍不住微眯眸子，迸出抱怨似的无奈声调：“我那是比喻性的说法好吗，谁真把他当阎大哥转世啦！” “可是你自己说……” 唐桂华正想反驳回去，唐秋雪却先一步拦下她的话。 “大姐，我想悦真的意思是，尤青言给人的感觉很像阎大哥。” “对！还是二姐比较有长姐之风！”唐悦真满意地点头。 啧，哪像大姐，像个小呆瓜，脑子里就只有一条线，要大姐举一反三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。 “我才是长姐啦！秋雪顶多是二姐之风。”唐桂华不悦地蹙了下眉心，视线跟着往正在回答爹亲问题的尤青言转去，自言自语似地迸声：“不过……他跟阎大哥一点都不像吧……” 当年她也见过阎大哥的，而且因为年纪比唐悦真大些，她印象还比较清楚，所以她知道，不管是脸也好、个性也罢，或是说话的腔调、声音什么的，尤青言跟阎大哥都不像。 “阎大哥是个瘦瘦高高的人，没尤青言壮，更没他那么帅气哦。”唐桂华认真地看向唐悦真，“你确定你没记错人吗？” “大姐，你能不能看事情别光看表面啊？”唐悦真实在很想翻白眼，不懂她跟二姐的脑子都算灵活，怎么偏偏大姐这么迟钝？ “你们俩别争了，我知道悦真的意思，她是想说，尤青言笑起来跟阎大哥很像，有股既大方、又爽直的气质。”唐秋雪苦笑不得地听着姐妹俩鸡同鸭讲，只得从中打圆场。 “对，二姐你真细心，我就是这意思啦！”唐悦真笑眯眯地接连点头。 “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……”唐桂华明白了小妹妹话中所指后，忍不住又往尤青言看了几眼，“那这情况挺好的啊！” “好什么？”唐悦真纳闷道。 “既然你喜欢阎大哥，他又很像阎大哥，那你就放下心里惦着的阎大哥，喜欢尤青言就好了嘛，这样爹不用担心你的亲事，你又能嫁给喜欢的对象，一切都很完美吧！”唐桂华说着忍不住露出笑容，这方法简直是一石二鸟啊！真是感谢老天爷的安排！ “大姐……”唐悦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隐约作疼的眉心，“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说换就能换的吗？” 啧，她真想叫大姐别再一直搭话了，一句比一句笨耶。 个性单纯是很好，但像大姐这样“蠢真”就让人困扰了。 “这个……”唐桂华毕竟是成了亲的姑娘，听见唐悦真的反驳，她也愣住了，“好像……不太可能。”至少她没办法想像自己嫁给城燕南以外的男人。 “看吧，你也没办法吧。”唐悦真理直气壮地瞧着单蠢过头的大姐，没辙地摇摇头，“虽然我当初对阎大哥的喜欢，其实不算爱恋，至少情窦初开，不到非他莫嫁，但是这跟喜欢上尤青言是俩码子事啦！” 更何况，与其说她喜欢着阎大哥，倒不如说，她喜欢的是阎大哥那种直率的性情，以及能够看出她真正脾性的慧眼。 正因如此，跟阎大哥有相同特质的尤青言，才会勾走她的注意力。 一想起自己照顾尤青言时，他那一句句的真心赞美，唐悦真觉得自己的心口又砰咚砰咚地跳个不停了。 虽说爱上一个人的心情不可能说换就换，欣赏一个男人跟喜欢到想嫁给他也是两码子事，但老实说，此刻她真的很肯定，尤青言应该是个跟她很适合的男人。 只不过……尽管他这么觉得，姐姐们也觉得她若是欣赏他，就可以好好考虑婚事，但问题出在…… “我说你们八成没仔细想过吧，我跟尤青言是不可能的。” 唐桂华纳闷了：“哪儿不行了？”年纪或外貌都挺相配啊！ “撇开他是否已经成亲不提，他是外地人，虽然还不晓得他来桑城做什么，但肯定不会久留，所以我们再怎么适合，也不可能在一起的。”唐悦真说着，眉梢不由得微垂。 唉！偶尔她会觉得，自己若不是这般认真谨慎的性子，说不定会快乐些呢！ 像现在，唯一考虑到这些现实状况的，也就只有她而已。 “可说不准他是来投亲的，那就会在桑城住下了，到时候总有机会了吧？”唐秋雪带点期待地问道。 毕竟是难得合妹子心意的男人类型，不好好把握实在有些可惜了。 “就算是这样，那也等到他真住下了再考虑啊！”唐悦真睁着黑瞳往姐姐们扫了眼，“你们又不是不晓得，我不爱强求的，与其成天空想这些可能性，搞到自己患得患失的，倒不如顺其自然就好。” 第四章 “你也太实际了……”唐秋雪不禁摇头。 “不实际点怎么做生意、赚钱过日子啊？”唐悦真当然也不想让自己过得这么实际，可偏偏她有个迷糊又呆愣的大姐、文静过度的二姐、她这个小妹不现实点，家里是要靠谁撑下去？ 毕竟爹亲的迟钝偶尔可是跟大姐有得拼，因此一家大小可是靠她照看着耶！ “所以就这样啦！如果他真决定在桑城定居，我再来考虑这个人能不能当对象吧！” 她嘴巴上说得干脆，让姐姐们没了反驳机会，但她们并不知道，其实唐悦真心里比谁都希望尤青言可以长住下来。 毕竟他从来没对哪个男人看上眼，如今尤青言不但只是赞美几句，就能让她感到脸红心跳，还能看出她的真性情，害得她一整日心神不宁，眼神老不自觉地往他飘，像这样的对象，是傻子才会想错过啦。 要知道，即使她再怎么现实、喜欢赚银子，但毕竟是个姑娘家，所以她还是有少女心的。 而现在，这个数度令她悸动的男人就在眼前，要她不动私心其实很难。 看着姐姐们先后出嫁，又有了幸福归宿，偶尔她也会希望，能让自己喜欢的男人、疼爱着，既然尤青言能轻易撩拨她的心湖，如果他愿意住在桑城的话，那她说不定真有机会跟尤青言当夫妻。 再怎么说，银子都只能提供温饱，却少了情感的往来嘛，所以能嫁给心仪的对象还是最好的了…… “女儿啊！你们过来一下！” 唐悦真正在推敲着自己的心情，没想到唐老爹已开口叫人了。 唐家三姐妹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，虽不知自家爹亲想干什么，还是听话地往谈完话的爹亲他们走去。 “什么事啊？爹。”唐桂华开口问道。 “是关于尤青言的事。”唐老爹朗声道：“他是离乡来桑城找差事的，爹想想，家里的粗重活儿都叫燕南做也太辛苦了，干脆雇他在布行帮忙干活，而且他有孤家寡人一个，所以决定让他住在我们家，你们几个帮忙清间空房出来吧！” 听着唐老爹的宣布，唐桂华跟唐秋雪不由得把视线往唐悦真调去－－ 看来老天爷很坚持替这两人牵红线嘛！ 这样的话，悦真就有可能跟尤青言在一起了吧？ 相较于姐姐们明显已有所指的眼神，唐悦真的心里只有满满的错愕－－ 尤青言他……不只要住下，而且还是住在他们家？ 霎时，唐悦真那颗充满期盼的心，竟不自觉地剧烈跳动起来，震得她胸口都要发疼、难以呼吸了。 没想到……他居然真的可以跟他朝夕相处了！ 缘分一旦接上，城墙也挡不住。 一连串的巧合让唐悦真获得了把自己嫁给如意郎君的好机会，而且对像还是他欣赏的男人类型。 这个尤青言在唐老爹的大方与热心之下，就这样住进了唐家，而且因为他负责各种搬货工作，以及处理杂事，跟唐悦真就真的变成是朝夕相处了。 他搬货、唐悦真点货；他整理店铺、唐悦真下指令…… 这种合作无间又能在不知不觉间培养出两人感情与默契的幸福时光，让唐悦真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老天爷了。 如果持续这样下去，她跟尤青言就会越来越亲近，至少会先变成相熟的朋友或家人般的情谊，然后…… 呵……说不定尤青言就会因为这样，觉得她已是自己密不可分的姑娘，便开口求亲…… 唐悦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，一想起这事，她心情就好，所以自从尤青言进店里帮东帮西后，她几乎是逢人都带笑，老教们外偷看的小伙子们失了魂。 当然，她的笑容也让不时进出的尤青言看得着迷不已。 他知道唐悦真笑起来娇中带艳，却没想到她在招呼客人时，那眸光显得更为迷人。 偶尔，他甚至会忍不住停下脚步，就这么发愣地瞧着唐悦真，直到她出声催促。 听着她用悦耳声调唤自己，甚至不计较身份差别的唐老爹还总是让她招呼他一块儿用饭，尤青言觉得老天爷待他真是不薄。 若是能一直待在唐家工作，能窥见她那娇艳笑容，他就心满意足了…… “青言？青言，你怎么啦？” 不时出现在梦境中的娇美面容贴近着自己，明媚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看，让尤青言失了神的思绪瞬间回魂。 “啊！对不起，三小姐。”尤青言这才想起来，他是搬新布料来给唐悦真替换的，结果他居然站在门边，就这样贪看这唐悦真灵活招呼客人的笑容，看到出神。 “你这回又对不起我什么啦？”唐悦真忍不住想笑。 这尤青言的个性真的很直，心里头想什么几乎都藏不住。 刚才她送走客人，正想趁现在店里没人，叫尤青言替她把新布搬到架上，换个陈列方法，好吸引客人上门，哪晓得一转头就见他愣在门边。 她曾经想过，他是不是在偷看她呢？ 因为他每次搬布料进铺子里，总会停下步伐、动作变得有点迟钝，跟她从旁人口中听到的，他为了追贼而爬上屋顶的利落身手可是完全不搭。 呵……如果他真是在偷瞧她的话，她会很开心的。因为这代表她真的有吸引他的注意！ “我搬布料却在发呆，真不好意思。不过……”尤青言尴尬地笑应：“我只是觉得三小姐真厉害，不管招呼客人还是算帐，又或者是替客人选布料都很伶俐，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，忍不住看傻了。” “就这样吗？”唐悦真眨了下眼，虽然觉得被赞美蛮开心的，不过听着、听着，总觉得心里少了点雀跃感。 他本来会坦白赞美她漂亮啦、像仙女之类的，后来反倒少听见了。 虽然她不是一定要听他在说那些好听话，也觉得成天把这些话挂在嘴边的男人，全是只看脸皮的肤浅家伙，不过…… 就只有他的赞美，她听起来既悦耳又喜欢，还会觉得喜滋滋，所以她发现了－－ 她不是不爱旁人夸自己漂亮，而是要让对的人夸，比如尤青言。 偏偏他似乎是认为她是坚强有主见的姑娘，不该成天把赞美挂嘴边吹捧她，所以进了唐家开始工作后，他变得对她好有礼貌，这种夸奖就几乎不再说了。 他吃饭时，都会多跟他聊几句，想教他不必在意这种长工跟小姐的差异，反正唐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，才不介意这种事。不过她不在意，尤青言却守规矩得过分。 “就这样，真的……没别的了。”尤青言心虚道。 “你回答我时吞吞吐吐的，一定有藏了什么没说。”唐悦真眉梢一勾，又往他凑近，“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有这习惯。说，还有什么？” “呃……”尤青言吞了吞口水，他一方面心喜唐悦真竟这么在意他，连他失常的小习惯都记住了，另一方面却又不晓得该不该把私心说出口。 踌躇半晌后，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唐悦真，觉得心跳得真急，为了不让自己的心脏真的迸出胸口，他只得在两人间隔开距离，做了个深呼吸，这次开口应声。 “我只是觉得，三小姐笑起来真漂亮！真的就这样，没别的了！” 慌乱之中，尤青言还是勉强藏起了心意，虽然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出口，像是唐悦真笑起来好漂亮、勾了他的心思，让他想永远看着她……但是他没能坦白。 这话，太过逾矩了。 这并非因为雇主跟员工身份有别，才让他觉得这样不妥，而是两人非亲非故，又非情人，若他这样说话，难免让人觉得他像个登徒子在调戏女人。 而他一点都不希望唐悦真误会他，甚至因此讨厌他。 所以他很努力的藏起心声，就希望自己在唐悦真面前的形象是正派的。 只是，尤青言万万没料到，其实唐悦真是宁可他多说几句的。 所以他这句可以说是“久违”的直率赞美，可是让唐悦真听得眸子里又散发出光彩。 “真的吗？”尽管心里很乐，唐悦真却是努力佯装平静，“真的觉得我笑起来好看，让你看到呆掉啊？” 间唐悦真确实没生气，倒是再三确认，尤青言心里松了口气，连忙点头，“所以我才会说对不起啊，因为我怕三小姐不喜欢我像外头那些小伙子一样……就是……偷看你的美貌。” “你哪是跟他们一样。”唐悦真反身性地替尤青言辩驳起来，“我知道你不一样啦！” 这男人真够直愣人的，也不想想如果她觉得他跟一般小伙子没两样，她早轰他出去，哪有可能跟他这么亲近。 只是……尤青言这说法不实此地无银三百两吗？这表示他真是在偷看她呢！ 哗！她好开心！ “咦？”没想到唐悦真不但不介意自己这样盯着她的笑容，也不排斥他的夸奖，尤青言有丝受宠若惊的感觉。 “你……你又不像他们那么轻浮，而且你可是有认真在工作，所以你跟他们一点都不像啦！” 唐悦真微撅起嘴，粉唇微嘟，表情煞是可爱，让尤青言的心里竟生出了一股冲动。 他……真想吻她那软嫩的唇。 若能吮着她的香唇，想必感觉就像是在品尝人间难得的美味吧…… 这念头刚兴起，青羊区又立刻把它压了回去。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啊！ 像这样对唐悦真产生过度的非分之想，岂不是跟外头那些让她讨厌的男人一样？ 难得唐悦真觉得他认真勤快又不轻浮，他不想破坏她对他的印象。 有些慌张地别过了脸，尤青言僵着表情挤出了回应：“多谢三小姐的夸奖，我会更认真工作的。” 见他的视线突然移开，没定在自己身上，唐悦真不否认那一瞬间，她心里有点失落。 怎么了？她这是赞美他耶！怎么他好像不是很开心啊？ 这样的反应让她好困惑。 因为她喜欢他，所以尤青言夸她时，她总是很开心的。 本以为尤青言对她也有意思，那么她夸奖他时，他应该也会高兴才对，但他却是表情僵硬？ 那么……尤青言到底是对她有意思，还是没意思？ 唐悦真有些忐忑不安，却找不出答案，直到尤青言开了口－－ “话说回来，三小姐，我手边这捆布料，你想摆在什么地方？” 为了避免自己一直跟唐悦真这样聊下去，不小心因为太开心，说出了心里对她的真实想法，或是一时情不自禁，做出太过亲近的轻浮举动，尤青言连忙把话题转移到工作上，想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。 “啊？”唐悦真这次注意到，刚才他们在聊天的期间，尤青言一直抱着那捆布，让她忍不住一惊。 “老天！你干嘛这么老实啦！一直抱着手不酸啊？先放到这边来！” 啧！她真是粗心，明明平时都很能注意大小事的，偏偏一遇上尤青言就乱了不调。 唉！希望他不会觉得她是个很糟的雇主…… 第五章 这么说起来，他刚才也许只是手酸了，才会把视线调开，为的是找个空位放布料，并不是有意避开她的。 唐悦真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，一边指示尤青言把布料搁到木质的平台上头。 尤青言见她没再追问自己刚才的话题，心里真是松了口气。 毕竟他那样的想法，实在是太不合宜了。 可是……若是撇开雇主与长工的身份差异不提，他确实是很喜欢唐悦真的。 不只是因为她长得漂亮，那明艳动人的灿烂眸光，总是牢牢地吸引他的目光。 像这样好的姑娘，至今未出嫁，让他一方面觉得心安，另一方面却也觉得奇怪。 就不知道唐悦真对于将来的夫婿会有什么样的标准、条件？ 尤青言没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，只是突然羡慕起将来能娶得唐悦真为妻的男人。 唐悦真见他静默着没再吭声，还当是他抱着布料的手臂在痛，连忙出声打探。 “你还好吧？”尤青言反射性地听了命令，伸出手搁在木台上，摊开掌心给唐悦真看。 “呀！都红起来了！”唐悦真看着觉得心口微酸，更觉得歉疚不已。 “搬重点的东西免不了的，请三小姐不用这么担心。”见她一双好看的眉形都垂了下来，尤青言连忙收了手，省得唐悦真越看越操心。 “我哪有可能不担心嘛！”唐悦真微蹙秀眉，唇形微噘，“我可没有想虐待你的意思啊！” 想了想，她干脆地转身往店门走去。“算了，既然这样，那今儿个就关门休息吧。” “什么？三小姐，不必这样的，我这手真的没事……”尤青言吃了一惊，他没想到唐悦真会做出这么惊人的决定。 “就算现在没事，等等也会有事。”唐悦真回头看了尤青言一眼，表情坚定地应道：“如果你今天是在仓库整理货架，那当然可以慢慢来，东西更不必一次搬太多，可是若要搬移店里的布料，为了不妨碍客人，动作就得快，那你就得一直在仓库跟店里来回跑，不断把布料搬进搬出，那你的手就没得休息了，到时候真伤着了反倒麻烦不是？” “三小姐真体贴，不过……”尤青言可不希望她认为他是个没用的男人，他正想拒绝，不料唐悦真却先他一步抢词。 “你知道我体贴就好。”唐悦真笑眯了一双艳眸，那笑容震得尤青言忘了要开口，也让她顺利吐出结论：“所以喽，以后每逢更换店里布料那几天，我就晚些开店，这样你就不必赶着搬货了。” “但我就是来做工的啊……三小姐。”尤青言忍不住苦笑。 偶尔他会觉得，唐悦真对他真的很关心，倘若她是只对他这么特别的话，不知道有多好。 “你很有自知之明嘛，你是来做工的，不是来当奴隶被虐待啊！”满意地点点头，唐悦真笑道：“所以今天就当我补偿你的吧，谁教我都没注意到这情况，真把你当苦力使唤，因此今儿个就放一天假，到街上逛逛吧。” “三小姐，真的不必这样的。”尤青言受宠若惊，虽然他心里对于填一下的关心是既高兴，又觉得满心暖洋洋，可是为了他儿歇息一天也未免太夸张了。 “我已经决定了。”唐悦真没理他，只是迳自关起门板。 当然了，她会决定休息，除了有点舍不得他为了搬货而弄红了手之外，还有更多的原因是为了自己。 她发现尤青言工作起来相当认真，所以即使手酸红肿，也会使劲撑着，而且会很坚持要替她把店里的杂物全都包办好。 对于他这样的态度，她自然是欣赏的，可问题是这样下去的话，她跟尤青言没办法有更进一步的感情发生啊！ 一会儿调整布料、一会儿搬货，不然就是忙于招呼客人…… 在店里的话，琐碎事很多，他们俩又会在意工作，因此顶多就是借空闲谈上几句话，其余的…… ‘就如同刚才，明明气氛正好，尤青言却因为手上还抱着布料，不得不打断两人的话题。 所以她决定了，既然他喜欢尤青言，就不能只把他当成工作上的伙伴看待，必须让尤青言跟她有工作之外的往来互动才行。 因此，她要跟尤青言一块儿出门，只要不在店里，他们就不会只谈到工作上的事情，那样才能让两人又更进一步亲密的机会！ 唐悦真过去虽然满脑子都在张本跟收支上，但可不是全然没注意过这些男女情爱的。 她还记得，城燕南这个大姐夫是借口扫娘亲的墓，把大姐拐带出门，两人回来后没多久就成亲了。 儿二姐唐秋雪虽然少出门，不过二姐夫还是很行，硬是找了个好理由带了二姐出门，两人也是在那之后，就谈了定亲下聘的事。 基于姐姐们的经验，所以唐悦真知道，她若是想跟尤青言有更亲密的进展，就不能光赖在店里，成天谈的都是工作。 因此她借口要让尤青言的手好好休息，又说要带他这个外地人见识一下桑城的大街小巷，然后便推着他上街了。 只不过……虽说是要介绍桑城的好，但老实说，唐悦真对自己出生长大的这座城，了解的也不多。 她知道哪家绣坊的手工好、哪家布行的布料花色普通，也知道哪家的苦力老实，搬货时绝不偷懒偷拿，这些都是她帮着家中布行打点一切时，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知识。 但要说到桑城美景、好吃好玩的地方，她却又贫乏的可以。 大概是因为她比同年的孩子早熟，长大了又忙着学做生意、算帐，对于上街闲逛没什么兴趣，所以说实在话，她即使挖空了脑子，也想不出来该怎么跟尤青言好好介绍桑城。 难不成带他去爹常听人说书的茶馆？ 嗯－－那边人多，气氛热闹，想休息喝杯茶，绝对是好去处，可是不太适合想跟尤青言独处的她啊！ 这下该怎么办呢？她总不能对尤青言说，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带他上哪儿去吧？那实在太糗了啦！ 唐悦真正烦恼着，冷不防地尤青言却出声止住了她。 “三小姐，你再走下去，就要出城了。” “啊？咦……”唐悦真抬起头，这才发现两人居然走的城门口附近了。 “三小姐是想出城吗？”尤青言见她一路像在苦思似的，时而皱起秀眉，偶尔又摇头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也就没出声打扰她，毕竟他难得见灵活的唐悦真露出这种表情，看起来还挺新鲜的，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一路往城门口走去。 “当然不是了。”唐悦真连忙打住脚步，“我……我是在想该介绍给你什么东西比较有趣，所以……” 唉！她这是在做什么嘛！ 明明是希望藉着一同出游的机会，拉近两人的距离，结果他却搞砸了…… 要说尤青言误以为她其实懒得理他，那怎么办啊！ 要命，早知道她就偷偷跟大姐、二姐打听一下，看看她们跟姐夫们出门时，到底都聊了些什么，怎么一回来之后，感情就有惊人的进展？ 不像她，没破坏气氛就不错了！ “我喜欢的？”尤青言自是不明白唐悦真心里的纠葛，他意外的是，唐悦真居然是在惦记他，希望能让他开心。 这代表她很重视他吧！居然可以为他着想到这种地步。 可其实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的，对他来说，只要能跟她在一起，即使只是像现在一样相伴着散步，他已经很满足了。 谁教他这么喜欢看唐悦真笑呢。 而且不管她露出任何表情，他看起来都觉得着迷，都能看得入神。 所以她其实不用替他多做什么，也不必找他有兴趣的事物，甚至为此烦恼，因为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乐见的。 即使她皱眉的表情是平时不容易见到的，所以刚才他也贪恋地多瞧了几眼，但毕竟这表情代表了唐悦真正在烦恼，因此看过一次，让他深藏于心就好，其余的时刻，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开心、快乐，就像平时那样精神奕奕。 只是……他到底应该怎么做，才能让唐悦真别再为了这种小事皱起眉头呢？ 尤青言视线往路边一扫，见附近有个小摊，连忙出声指去：“三小姐，你瞧，那边正在卖木雕！” 唐悦真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，果然见到有个摊贩正在卖一些用木头刻的小马、马车，以及一些简单的孩子玩具。 照理来说，平时她是不会多看这些摊子的，但尤青言既然特地指出来…… “你喜欢木雕啊！”唐悦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。 太好了，出门果然会有收获，至少她知道尤青言的喜好了。 只是她没想到，像他这么个大男人，居然会喜欢孩子玩的木雕？ 真是的，早知道这么简单的小东西就能对上他的兴趣，她还烦恼什么劲嘛！ “我挺喜欢木雕的。” 尤青言瞧着唐悦真表情的微妙变化，立刻给了她回应：“所以三小姐能陪我过去瞧瞧吗？” 看她再度重展笑颜，他心里的那股担忧，瞬间就消退了。 其实他对木雕的小玩意儿并没有特别喜欢，但也没有讨厌。 指出这摊子，不过是转移唐悦真的注意力罢了，因为他不希望见到她一直为他的兴趣而烦恼。 像现在这样，笑得毫无烦忧的模样，才是他最喜欢的三小姐。 为了这张只要多瞧一眼，就能感觉到幸福的笑颜，他愿意撒个小谎。 “你喜欢的话我们就一起看看嘛！”唐悦真催促着尤青言来到摊子前，好奇地东看西瞧起来。 这些小玩意儿，手工多半不精致，是普通人家顺手带给家里孩子的玩具，价格便宜，多数人都买得起，但并不多加装饰，显得相当朴素。 “没想到你喜欢这个呢，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？”难得起了头，唐悦真没放过这个话题，连忙趁机多跟尤青言聊了几句。 “我啊，儿时家穷，爹娘连这样的玩具都买不起，所以我从没玩过，向来只有趴在摊子边偷看的份，偶尔有些小贩凶一点，还会把我轰到旁边去，”尤青言如实说道。 其实也正因为如此，他才会一眼就从诸多小摊子里挑中这个。 “这么说起来，这是你童年的憧憬了？”唐悦真看着率直的尤青言，一想到他只能羡慕地看着别的孩子玩着玩具，他却没得碰，突然觉得有点心疼起来。 “嗯，差不多就是这样吧。希望三小姐别觉得我像个孩子。”尤青言有些尴尬地迸出笑容。 他是想分散唐悦真的注意力，让她不用心烦，可不想给她错误的印象，让她觉得他心思长不大，不把他当男人看。 “才不会，我觉得到现在还保有赤子之心，可是件好事呢！就像我现在也还是喜欢着剪纸呀，画糖什么玩意儿……”唐悦真连连摇头，末了又突然低了音调，“我这样……你会觉得我孩子气吗？” 严格来说，她虽然明白尤青言也很体贴、注意着她，还常偷看她，可她并不清楚他的喜好。 如果他喜欢的姑娘家是更为成熟些、不像半大不不的黄毛丫头的类型，那她可就要担心了。 “当然不会了！”尤青言想也没想地迸声，而且声音还有点急、有点大。 第六章 唐悦真见他急着否认，没给他的声音吓着，心里却是甜到了极点。 啊，这表示他不嫌她吧！ “那……那些小玩意儿，我儿时也常跟着在摊子旁瞧，只是没机会买，所以我懂在三小姐的心情，而且我认为，喜欢就是喜欢，不用分什么年纪的。” 尤青言一点都不觉得姑娘家几岁就该有什么样的喜好，在他看来，唐悦真想喜欢什么都无妨，只要能让唐悦真露出那种满足又开心的笑容的东西，都是好的。 “真的吗？”唐悦真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好同伴，不但能够陪伴她一起工作，还能陪她谈心、散步逛街…… 更重要的是，这个男人甚至从不会觉得她这个唐家三美应该有什么样的广告举止，才不会破坏旁人的妄想，他总是全心全意的，只把眼光定在她身上，看着她这个“唐悦真”，而非旁人传闻中的唐家三美。 就是因为这样，每次她看着尤青言热切的眸光，总会觉得脸颊发热、相当不好意思。 为了不让自己的脸颊真的烫到无药可救的地步，唐悦真连忙弯身挑了个木雕放在掌心把玩，分散一下自己逐渐热起来的羞怯之意。 “我说……青言，你挑个喜欢的吧，我送你。” “什么？”尤青言有些错愕，“不用了，怎么好意思让三小姐破费？” “才不是破费呢，这是谢谢你今天陪我出门啊！”唐悦真边催促着他挑选，一边应道：“你就当是给幼时的自己一点补偿嘛！” “可我都大了……”尤青言见她热切地想送礼物给自己，那散发着耀眼光彩的模样，可说是比这排摊子上的任何东西都吸引他，教他根本不可能再挑出更喜欢的东西了。 “那不然……我送你喜欢的木雕，等会儿你陪我去逛绣花妹妹跟吃画糖，这样好吧？”唐悦真吐露着略带撒娇的嗓音。 过去她可从来没跟谁这样打商量过，更从没对谁这般黏缠，但一面尤青言，她却总是忍不住想多依赖点。 怦咚怦咚……尤青言突然觉得心跳得她急。 唐悦真这样带点娇软的言语跟举动，着实为她的艳美平添几分可爱的气息，简直是太诱人了。 若说唐悦真是他的情人、他的妻、他一定要好好娇藏她，根本舍不得让她在街上露出这么感人的举止啊！ “我……好，就……就这么办吧。”尤青言艰难地拉回心神，视线几乎无法从唐悦真脸上移开。 他弯身往摊上一扫，随手挑起了一只坐着两个小人的木马，递给唐悦真，让她去付账。 说真的，即使唐悦真不送他东西，他都甘愿陪伴她四处逛，但想想这是她一番好意，木雕也不贵，还是唐悦真头一次送他的礼物，其实挺有意义的，所以…… 就挑这个两人共乘的马儿吧，但愿有一天，他也能像这样，骑马载着唐悦真，带着她满山遍野赏美景…… 尤青言一边在心里暗自许下愿望，一边收也唐悦真送他的木雕，他将它贴身收着，随后便陪着她四处逛了起来。 两个人宛如是倒转了时光，像孩子般看遍了街上各式小摊子，挤在一群孩子中间东挑西瞧的，而且没多久时间，手上就多了许多的小玩意儿。 丰富的收获让他们越玩越开心，唐悦真更是难得地抛开了生意，放心地在尤青言的陪伴下，逛遍了整条街…… 世上有什么是最让人快乐的？ 在今天之前，唐悦真会说是荷包赚饱饱、衣食不用愁，但在今天之后，她会说，能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，才是最幸福、最快乐的。 由于有尤青言相伴，而且不管她想逛什么、想看什么，尤青言都无怨无悔地陪着，所以这天可说是唐悦真有史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天了。 平时她同姐姐们出游时，还会因为大姐太冒失，所以得盯东盯西，或是防范有不肖之徒妄想亲近二姐，但这天…… 因为俊朗的尤青言片刻不离地伴随着她，加上又没有姐姐们要看顾，所以她也真的像个小女孩似地，对每一样有兴趣的东西都东摸摸、西看看，若看上了便买下，有的是给自己的，有些则是想送给尤青言的。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身边会有个男人陪，毕竟能勾动她的人并不多，严大哥搬了家后，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心智不成熟的小鬼头，就是觉得女人一定要相夫教子，乖乖守在家里的老古板。 但尤青言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意外，却打破了她习以为常的生活规律。 他的视线让她感到脸红，他的每个动作都令她心跳，她贪看着他的面容，以及他的任何言行举止，仿佛是不想错失半点相处的时光。 她想将他深深烙印在心里，记着他的每个笑容，即使在梦里也能甜蜜的回想，让自己被那股幸福感牢牢地包围起来。 老实说，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，可是她却越来越不可自拔，甚至是沉沦其中…… “姑娘！你的梅糕！” 洪亮的嗓音拉回唐悦真神游的心思，她眨了下眼，连忙伸手接过刚才跟店家买的梅糕。 “青言你看，这可是桑城独产的梅糕哦！”唐悦真捧着放在叶片上的糕点，一手拿着小竹筏，笑得开心。 “三小姐刻章排队等这许久，是因为特别喜欢吗？”尤青言笑开。 刚才唐悦真一见到这铺子便嚷着要停下来买，前边已在不少排除等着。 他原本是想让唐悦真到旁边茶店坐着歇歇，他来排队就好，但她却坚持要一起等。 “是啊！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，现在也一样喜欢，所以我想买给你尝尝。”正是因为如此，她才会跟着尤青言一块儿排队，而不是叫他帮她买，为的就是新手接过梅糕，再送给尤青言。 “原来这是三小姐最爱吃的？”尤青言眼神一亮。 对于每个她喜欢的事物，他都忍不住想牢牢记下，仿佛这样就能再跟她贴近一点儿。 “对啊，这里头加了梅肉，微酸又不会甜得腻人，尤其是刚蒸好的最好吃了！”唐悦真捧着梅糕，伸手往尤青言凑近，想着他尝个几口。 近在眼前的糕点散发出一股叶片的清香，还隐约渗入一点点梅肉的香气，想来应该挺不错的。 尤青言的眸光越过梅糕，落在唐悦真脸上，见她一脸雀跃，期待，仿佛是希望他尝尝着，再点头跟她说好吃，那种单纯的心思一目了然，让他觉得可爱极了。 其实，只要是唐悦真喜欢的，他都不排斥，因为有谈得来的话题，才能够让他们俩的距离更接近，所以这一路上，她看捏面人，他跟；她停下来买画糖，他陪；得知她爱吃梅糕，他也想跟着尝尝两口，享受一下令唐悦真着迷的滋味，但是…… “不好意思，三小姐，我现在……不方便吃梅糕。” 虽然店家已经附上小竹筏，方便买家可以切开来现尝，不过那是指两手都空着的时候。 尤青言苦笑了一声，跟着稍微举高双手让唐悦真看清楚，“因为手上都是东西，空不出手来。” “咦……”唐悦真这才跟着把视线往下瞧，只见尤青言的手里拿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，都是刚才她买下来的。 “要尝鲜的话，恐怕得先找个地方放下这些东西才行。”尤青言见她显然是把这事忘光了的惊讶表情，忍不住想笑。 这种微微的慌乱感，跟平时的三小姐完全不同，实在是很新鲜，又相当可爱啊！ “啊！我怎么会这么粗心啦！就是不想你一直搬很重的东西搬到手发红，我才带你出门逛逛，结果又把东西丢给你拿！”她也太粗心了，竟然没发现！ 呜……这下子尤青言一定会觉得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任性小姐了啦！ “三小姐，你别紧张，这些东西很轻的。”尤青言说着，仿佛是要让唐悦真安心似地，还稍微摇晃了下手里的各种小玩意儿。 木制的摇铃伴随着他的晃动而发出沉稳的声音，尤青言伸手到唐悦真面前晃了晃，笑着续道：“只要是在三小姐喜欢的，我一点都不介意替你拿，不过这样就没办法马上吃梅糕了。” “这……可它现蒸的最好吃，冷了会少个味耶……”唐悦真好希望能让他也尝尝，眼神忍不住往他的双手瞟去。 如果她先替尤青言拿一些东西，那尤青言就可以突出一双手品味一下梅糕的美味了。不过…… 唐悦真看看他的手，再瞧瞧尤青言一脸遗憾，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。 “这样吧……我喂你吃，好吗？”唐悦真强压着怦怦跳个不停的胸口，露出略带害羞的表情问道。 “咦……三、三小姐，你要喂我吃？”尤青言万万没想到她会蹦出这个提议。 虽然被唐悦真这么一形容，他也很想好好口味一下梅糕，可是让唐悦真喂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 “对啊，我想让你可以趁热吃嘛。”见他露出吃惊的表情，唐悦真的脸不禁涨红了。 他会不会因此觉得她是个很不规矩的女人，居然这么随便就可以跟男人亲近，还想喂他吃东西？ 可她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的，她唯一想亲切对待的，就只有尤青言啊！ 毕竟她带尤青言出门，就是围着跟他有更亲近点的进展，所以只要是能跟他拉近距离的事，她都想尝试。 否则她刚才大可以叫尤青言先把手边东西找地方放下，再好好品尝梅糕就行了，又怎么可能提出如此大胆的建议。 但是看尤青言这种激动的反应，仿佛是在质疑她不守妇道似的…… 莫非是她表现得太心急，让他排斥了？ 唉……她怎么好像一直弄巧成拙啊！ 唐悦真正烦恼该怎么补救自己的失言，在尤青言面前扳回自己的形象，没想到耳边却传来意料之外的回应声－－ “如果三小姐不介意喂我吃的话……嗯，我想这梅糕一定会比平时的还要好吃吧！” 这话一出口，唐悦真忍不住感动得瞪大幽瞳往尤青言瞧去。 太好了，他不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人！ 而且他这话里的意思，应该是很喜欢她的提议吧！ “我觉得我这个人的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好。”尤青言的脸庞上浮起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，“我跌倒摔晕时，有三小姐照顾我；手上拿了东西没空，又有三小姐愿意喂我点心……这若是说了出去，肯定教全桑城的男人都羡慕死了吧！” 他说得夸张，倒教唐悦真想笑了。 “那就让他们羡慕去吧，我才不会这样喂你以外的人呢。” 唐悦真偷偷扮了个鬼脸，为她娇艳的脸孔添上一抹丫头般的淘气，看得尤青言差点心生冲动，想抚上她娇嫩的面庞。 “既然你觉得让我喂你也没什么关系，那么……我们找个清静的巷子吧。”她跟尤青言毕竟男未婚、女未嫁，若给街上的人们瞧见如此亲昵的举动也不太妥当，所以她指了指路边一条清冷的巷道，询问着尤青言的意见。 “也好。”尤青言跟着点头。 第七章 其实，他也不希望唐悦真望着他时，总会不时流露出可爱神情的模样被旁，所以立刻点了头。 于是他跟在唐悦真身后转进几乎没人进出的小巷，在脱离了大路后，巷子时显得清冷幽静，却不掩唐悦真手中的梅糕散发出来的热意。 “来，吃吃看。”唐悦真迫不及待地用小竹筏切下一小块梅糕，叉了起来送到尤青言嘴边。 尤青言注意到她的手指有些微颤，循着她的手臂瞧去，只见一截藕白前臂正暴露在他眼前。 高举起的粉嫩臂膀因为袖子微微往后滑，所以露出些许肌肤，让尤青言看得心口微震。 幸亏这是在巷子里啊！否则她这诱人的样子岂不白白给旁人瞧光了…… “青言？不吃吗？”唐悦真吐出了有些紧张的娇音。 虽说是自己提议要喂他的，但真要伸出手去，让自己的手指停在他嘴唇前边不到半个拳头远的距离，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。 偏偏尤青言像是傻了一般，光盯着她的梅糕，却不动口。 “哦，我是在闻香……”尤青言闻声连忙张口咬了梅糕，那一小口入了喉嘴里，立刻浮出了酸甜味儿，每咬一口，那香气便满溢出来，教人还想再尝。 “如何？好吃吗？”唐悦真紧张地问道。 不晓得这口味，尤青言会不会如同她那般喜爱？ “真是……太好吃了！”对尤青言来说，世上恐怕没有比他吃下的这口梅糕更好的滋味了。 倒不是因为这梅糕真的口味出色，而是因为此刻是唐悦真在亲手喂他。 能让自己心仪的姑娘像这样喂着一口口享用，就算只是粗茶淡饭，都能变成难得美味吧！ “好吃的话再来几口吧。”唐悦真见他尝得开心，连忙又切了块递上。 尤青言每吃一口，就要说上几句赞美，那欣喜的模样仿佛是吃到了什么难得的人间美食，直率无心机的笑容更足以让人误会他正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似的。 “我是知道这梅糕好吃，所以从小就喜欢，都会想让你也吃一点看看，但瞧你这模样，仿佛里头包了什么特别的好料似的……”唐悦真不明所以地看着剩下一半不到的梅糕，怎么也瞧不出除了梅肉以外的馅料。 “对我来说，这确实是天上来的美食。”尤青言笑应：“不相信的话，三小姐也尝一点？” 他吃得心里正幸福，所以出没多想什么，更忘了这梅糕对他来说之所以这么好吃，是因为唐悦真亲手喂他，但是这话听在唐悦真的耳里，却是勾起她的好奇心了。 “真的这么好吃吗？”唐悦真半信半疑地停下了喂着尤青言的动作。 她不记得这家换过制糕饼的师傅，也没听过他们添加什么新材料到糕点里啊。 好奇之下，唐悦真毫不犹豫地切下一口梅糕，直接送进了自己嘴里。 “嗯，是真的很好吃，但是……”唐悦真喧享受着那股熟悉的酸甜味，一边露出略带质疑的表情瞅着尤青言，仿佛是在问他，怎么她尝起来味道还是同几时差不多，一点都没变，也没有夸张到像天上美食。 不过尤青言已经为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错愕，甚至是牢牢盯着她唇边的竹签不放。 那可是他尝过许多次的竹签啊！ 可此刻，它下放在唐悦真的唇瓣之间！ 霎时间，尤青言真是对那根小小的竹签感到又嫉又羡。 他有多想碰碰看唐悦真的柔软唇瓣啊！如果那是他的手指、或是嘴唇的话…… 瞧着近在眼前的俏艳佳人，那毫不设防的神情，以及略带艳色的眸子，终于令尤青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火，于是他低下头去，就这么吻上了唐悦真的嘴唇，将她的的惊讶、错愕，以及满心的疑惑，全都堵在了粉嫩的唇瓣之间－－ 那完全是一种意外的感觉。 热舌缠卷着自己的粉唇，绵密得无法分开，被牢牢吮住的唇瓣像要融化在四瓣交叠的热度里，透出了炙热的火花。 乒乒乓乓的响声落在地上、原本拿在尤青言手里的小东西全落到了地上，他的两双手臂空了出来，毫不犹豫地捧住唐悦真的颊，将他眷恋多时的姑娘呵护在手掌心，而后……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。 有力的臂膀扶住唐悦真的后头，托着她的脸庞往上仰，像要汲取她唇间一切的芳香那般，他吻得深入，宛若在掠夺。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吻，唐悦真先是一惊，但很快地便闭上了眼，享受着这份灼热的情火，仅余一小片的梅糕自她的手中落了地，她的纤臂勾上了尤青言的臂膀，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袖。 未曾拒绝、甚至是顺从的举动，让尤青言忘了自己该停下来，也忘了这样的亲昵一点都不合宜，他仅是将她抱紧在怀，品尝着她双唇间和甜美。 他细细地将她的唇瓣品味了一回，吮得几乎红肿，唐悦真却是将他的臂膀抓得更紧，她开始发烫的双颊诉说着内心的喜悦，也让尤青言的举动更为大胆。 他抚上了她的细颈，指尖在她的发根上细细地磨蹭起来，甚至沿着颈脖滑动。 微微的酥痒感让唐悦真的呼吸急促起来，她感觉得到尤青言在抚摸着她，那摸得出粗糙的手指滑过她柔细的肌肤，带来一阵阵微颤。 老天，这就是情人间的亲吻吗？ 莫怪乎大姐成亲之后，老爱黏在姐夫的身边呢！ 像这样甜蜜的滋味，简直要让她上瘾了啊！ 唐悦真不自觉地迎合起尤青言，她试着探出舌头，想与他探入的舌尖相触，殊不知这个反应几乎要令尤青言发狂了。 老天！他的三小姐正在回应他的吻！ 尤青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，他近乎发狂地吻着唐悦真，动作也变得更为粗鲁，但是唐悦真不但不逃，反而将他搅得更紧。 这足以令人感觉到天旋地转的绵密长吻，持续到唐悦真快要喘不过气来为止，在尤青言松开之后，她大口地喘着气，眼神还略带迷濛，感觉像是要晕过去似的。 尤青言也没开口，或者该说，他不晓得怎么开口。 他吻了唐悦真，这个他倾慕好一阵子的唐家三小姐，而她没有拒绝他，甚至回应着他的亲吻，这是代表他们俩心意相通吗？ 宁静而狭窄的巷道内，只能听闻两人深浅不一的喘息声，那因为心跳过快而引发的剧烈震动，震得他们俩的胸口都微微发疼。 唐悦真知道，此刻自己的脸庞一定烧得透红了。 所以在两人的唇分开后，她几乎不敢看尤青言的脸。 没想到他会这么热情地吻她，这感觉简直太幸福了，让她根本不想与他分开啊！ 她偷偷瞟了尤青言一眼，发现他正以炙热的眸光看着她，那仿佛是想将她烧融的热意令她脸红心跳，却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 一双艳眸没敢看尤青言，只是往地上扫去，看见落了一地的饰品、小东西时，她索性弯下身去捡。 毕竟，有点事分心总比让自己的身子都烧起来好嘛！ “啊……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，三小姐，请你原谅我！”尤青言见状，还以为是息唐突了佳人，还把唐悦真交代给他拿的东西全摔在地上，连忙弯下腰跟着捡，还一边道歉。 “我这人不懂得怎么说好听话，做事也是一直线的思考，所以……所以我想什么做什么，才会这样……”尤青言瞧唐悦真低垂着头没自他，误以为她气到不想理他了，心里一时紧急，便什么都说出口了：“可是我很爱三小姐的！我非常喜欢你！请三小姐相信我的真心！” 之前气氛明明还很好的，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，就让唐悦真把他当登徒子了。 尤青言急令欲解释，唐悦真却突然一仰脸，伸手按上了他的唇。 “嘘－－”唐悦真面红耳赤地摇了摇头，“我就在这儿，你喊这么大声是要叫人来听吗？” 乍听他喜欢着她时，唐悦真简直开心得要飞上天了，心坎儿怦怦跳，仿佛要跳出胸口一般。 可是当他略带焦急，活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地嚷嚷起来后，她却觉得羞窘无比，只得制止他。 “呃，对不起，三小姐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只是希望你明白……”尤青言一听，立刻握了她的纤指移离自己的嘴，他压低了声音连连解释，而且还压得极低，都快听不见了。 瞧他过度反应的模样，唐悦真忍不住迸出笑音。 “我知道。”唐悦真瞧着他紧握自己手指的大掌，那暖和的感觉令她眷恋不已，甚至渴求着更多，想要他你刚才那样，紧紧地搂住她…… “咦……”尤青言微愕。 “我明白你的心意，青言。”唐悦真漾开了一抹艳美的柔笑，“而且……我也喜欢你。” “什……”尤青言差点想拿块地上的碎砖敲敲自己的脑袋。 他没听错吧？唐悦真喜欢他！ 老天！他所倾慕的姑娘，心意与他相通哪！ “你傻啦？”唐悦真好笑地瞧着他，颊边还泛着红云，“听见我喜欢你，不开心吗？” “不！怎么会不开心！”尤青言忍不住又扯开嗓子急欲反驳。 “嘘！”唐悦真连忙示意他安静些。 这儿虽是少人的巷道，可两旁依然有住家啊！ “对不起，我只是太开心……起先我还当你是生我气才不理我，所以……”尤青言慌乱地迸声，这回他记得收敛了，但表情却明显的带着雀跃。 “我那是……不好意思而已。”唐悦真连连摇头，“我很喜欢你啊，干嘛要生你气呢？” “三小姐！”尤青言没想到自己能够得到这样的好运，先是让唐悦真照顾，又能得到她的心！ “还叫我三小姐啊？好见外……”唐悦真羞红了脸瞅着他，“我都喊你青言多久？” “那……那么……”尤青言露出了安心的笑容，迸声道：“悦真，我喜欢你！” 唐悦真听着，忍不住主动凑上前去。 红唇轻触了下青言的唇瓣，擦出了火花，她脸红红地应道：“这样喊就对了嘛！所以这是给我的……奖赏。” 听着他喊出自己的闺名，唐悦真得心都快跳出来了。 不过就是名字而已，姊姊们，爹娘或姊夫们都喊过，外边有些年长的店铺老板，也当她是女儿似地这么喊她名字，一些妄想娶到她的小伙子更是不时这样对她喊着，她却从来没有这般尤青言，才会连他只是轻喊她的名字，都能让她高兴成这样吧。 “悦真！”尤青言没想到唐悦真会这般主动，欣喜若狂地回吻着她，这回他吻得更加不留情，甚至吻到她软了腿，失去力气。 “砰”的一声，唐悦真一边喘着气，一边跌坐在地。 她原本是蹲着在捡拾东西的，哪晓得却给尤青言吻得没了力气。 “你没事吧？悦真。”尤青言见她跌坐在地，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那些散落的小玩意儿都塞进自己怀中，弄得上衣鼓起一大块。 “裙子弄脏了。”唐悦真看了眼沾上泥土的衣裳，有些羞窘地瞥了尤青言一眼，“该怎么办呢？不找个地方清洗一下，弄干净了再回家，准会让姊姊或爹注意到而追问的。” “这……”尤青言先是一愣，然后才会意过来。 第八章 唐悦真这意思分明就是在挑逗他吧！ 尤青言倒抽了口冷气，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：“那么……我扶三小姐到卖梅糕的那家店对面去？我刚才见到那里有间客栈……” 试探性的话语还未说毕，唐悦真已经往他伸手，一脸羞红地点头道：“那就扶我起来啊。” “好……好！”尤青言看着她那娇艳的媚眸，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快沸腾了！ 伸手扶起了唐悦真，尤青言又是紧张，又是兴奋地带着梦中佳人，两人就这么亲密密地出了巷口，直往对街的客栈走去。 客栈掌柜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偏僻而幽静的房间。 当唐悦真有些紧张地跟着尤青言踏进房内后，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件生平最大胆的事。 她这样算不算勾引尤青言啊？ 可是……她真的好喜欢他甜腻的亲吻，不想就这样与他分开。 不知道尤青言是怎么想的呢？他向来耿直得过火，是否听出了她话里的真正意思呢？ 她那样暗示他，为的可不是真的找个地方洗干净衣裳，而是想跟他单独多聚一会儿，甚至是…… “悦真！” 突然，尤青言自她身后伸出双臂，拥她入怀。 “青言……”唐悦真心里一喜，因为这表示尤青言应该懂了她的意思吧！ “我知道这样是逾矩了，但我绝不会辜负你的！”尤青言带点粗哑的声调迸发，他的鼻息吹拂在唐悦真的发丝与耳际，勾惹出一阵微颤。 “我知道你不会，否则又怎么会跟着你进房……”唐悦真知道，这个直率的男人心里头应该一心一意都为了她，恐怕就算她对他无意，他还是会无怨无悔地追着她吧！ 他那浓烈的情意，可都在他方才的炽烈亲吻当中表露无遗了啊！ “悦真，我实在是好喜欢你……”尤青言搂在她的腰身，大掌开始在她的身上游移，他低头吮在她的耳朵，沿着她的耳骨落下绵密的亲吻。 “啊……青言！嗯……我也喜欢你……”唐悦真手覆上他的手背，那摸起来明显比她粗上许多的皮肤如今正热烫着，像是着了火似的相当惊人。 “我爱着你，一直都很喜欢你……也许打从我睁开眼的一刻起，我就已经是你的了。”尤青言的指尖触上了她的绵软胸脯，虽然这隔着衣物，但是那柔软的感觉已足够让他浑身燥热。 刚才他不过是想像而已，就已经血气上行，现在更是忍耐不住了。 他拨开唐悦真的长发，吻上她的白皙头项，甚至动手扯起她的腰带。 略嫌粗鲁的动作引来唐悦真的抱怨，倒是发出了轻微的呻 - 吟声调。 这种被他牢牢紧扣，像是要把她的一切都掠夺殆尽的感觉，竟让她感到如此的满足！ “嗯……青言……”唐悦真抚摸着他的手臂，透过衣袖，可以隐约摸出一副结实的臂膀。 一想到这手臂正紧紧地拥抱自己，等会儿更搂着自己欢爱，唐悦真就不自觉地身子发烫。 这样让人迫不及待，一刻也不想分开的心情，就是大姊成亲后老爱粘着大姊夫的原因吧！ …… 哭叫似的呻 - 吟过后，她整个人仿佛失去力气似地瘫在床上，好一会儿，房内只余下两人大口喘息的声调。 “悦真……”尤青言细细地吻着她的脸庞与唇瓣，替她试去泪痕。 他的动作虽不够温柔而略带粗鲁，却让唐悦真感到温暖而幸福。 “青言……”唐悦真唤着，双臂已经挽上了他。 呵，原来这就是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的感觉。 老实说，真的很好，而且教人着迷！ “抱着我……青言……”唐悦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，露出甜腻的笑容。 尤青言听话地搂住了唐悦真，两人彼此相拥，却未曾再开口。 虽然尤青言曾经想问唐悦真，是否满意他这个情人，但此刻他已明白，他用不首再挂着这个问题了。 因为他跟唐悦真的心，虽然已经牢牢地相紧、相连！ 尤青言一直都是个直线条的性子。 既然与唐悦真两情相悦，而且又与她有了夫妻之实，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负起男人的责任。 因此他连半点拖延都没有，当天晚上就跟唐老爹提亲了。 他也不是擅长藏话的性子，因此不只是提亲而已，他连自己碰了唐悦真的车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，羞得旁边的唐悦真不知如何开口。 原本她很想阻止尤青言，可尤青言却认为，既是实情就该说出来，否则万一唐老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接受了别人的的提亲，硬要把唐悦真当清白闺女嫁出门，那就麻烦了。 所以…… 此刻，两人活像做错事的孩子似地，在说完事情经过跟提亲的意思后，便等着唐老爹“发落”。 尤青言这辈子以来还没这么紧张过，即使是之前决定离开家乡，到桑城来找工作、换个地方生活，他也从没这么担心过。 可唐悦真是他的妻了，他实在很担心唐老爹不喜欢他这个女婿，把他扫地出门。 毕竟在工作上欣赏他是一回事，但要论及跟女儿的婚嫁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 谁不想把女儿嫁到好人家去？尤其唐悦真生得娇艳无比，又是桑城里人人皆知的漂亮姑娘，追求者众多，提亲的人更多。 所以尤青言心里七上八下的，生怕下一瞬唐老爹挥扫把赶人…… “这真是太好了！青言，有你的啊！果然不出我所料！” 出乎两人意料的，唐老爹没骂人、没吼人，更没骂尤青言忘恩负义，而是露出兴奋之至的表情。 他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尤青言的手，上下挥动了几回，仿佛是在感谢他。 “呃……唐伯父？” “爹，你在说什么啊？” 尤青言跟唐悦真面面相觑，完全摸不透唐老爹这反应是怎么回事。 “我就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啦！当初雇你留在我家工作时，我就是围着让你追求悦真的打算了！”唐老爹松开了紧握尤青言的手后，又往他手臂上拍了拍，放声大笑。 “什么？”唐悦真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，她忍不住撑起眉心，往爹亲昵瞪去，“爹，你这什么意思啊！” “想把你嫁出去的意思啊！”唐老爹理直气壮地应道。 “就算急着把我嫁出去，也不至于就这样围着让我跟刚见面的陌生人凑成对吧？真不晓得你在想什么……”虽然现在确实是被凑成一对了没错，但是唐悦真万万没想到，不只是大姊瞎凑热闹，说尤青言是老天爷赐给她的好夫婿，连爹也这么想！ “等等……听唐伯父跟悦真话里的意思，莫非是在我刚到唐家时，就觉得我有可能娶悦真了？”尤青言讶道。 “对啊，你看我爹有多急。”唐悦真微噘粉唇，露出不满的表情，声调却带着微甜。 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。”唐老爹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，解释道：“青言，你别瞧悦真生得漂亮，桑城的顺口溜又传得广，就觉得她随便都能找到好对像嫁。其实啊……” “其实？”尤青言对于太过顺利的提亲状况还不是很能理解，忍不住认真听起唐老爹的说明。 “这些对于她的出嫁，一点帮助都没有。”挥挥手，唐老爹露出一脸无奈：“她呀，很挑剔的！对于那些追着顺口溜来的小伙子，一点兴趣都没有，谁来求亲都拒绝。” “噢……我懂。”尤青言忍不住忆起初见唐悦真时的对谈。 当唐悦真听见他为唐家三美这身份感到讶异时，也是一脸不悦。 “所以了，我觉得她应该是对男人有偏见，因为来追求她的男人，都只看她的长相，久了自然让她觉得男人都是一个样。但事实上，男人当中也有好的啊！像她的两个姐夫啦、她爹我啦，还有你这个小伙子。”唐老爹说话还不忘吹捧一下自己。 “那么，唐伯父让我住下、雇我工作，莫非是想让我跟悦真日久生情……”听到这儿，尤青言总算猜出点端倪。 “对对对，我想说时间久了，她若能见到你身上的优点，应该就不至于排斥每个提亲的男人。”唐老爹笑呵呵地用力点头。 “爹，你就这么有信心，觉得我一定会爱上青言？”唐悦真的双颊泛起了微红。 她知道爹关心她，只是哪有人这样算计女儿的啊！ “你现在不就爱上了？”唐老爹面露得意地应道：“你爹我看人的眼光很好的，我瞧青言是会帮人抓贼的热血汉子，样貌生得又好，，身形挺结实的，再加上他又是来找工作的，表示他肯脚踏实地，像这样的男人不是当你夫婿的好人选吗？” “多谢唐伯父的夸奖。”尤青言还真没想到，当初唐家人这样轻易就收留他，原本还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唐悦真啊！ 该怎么说呢？这算是误打误撞吧！ 今天若换了个时间地点，说不定他根本得不到唐悦真的青睐哪！ “真是的，你就不怕我跟青言合不来，到时候更不想嫁人？”唐悦真对于爹亲的考量，只是越听越想笑。 虽然她确实如爹所愿，跟尤青言变成一对了，但是爹这种过度乐观的想法，还是让她忍不住想摇头。 幸亏家中布行主要管帐、进贷，还有看店的都是她，若都交给爹这个乐天派，八成会亏钱。 “不会的啦！我知道你嘴上挑剔，但若青言真是个好男人，你也绝不会故意找他麻烦。”唐老爹自信满满地笑道：“结果给我猜对了，你们俩真的看对眼了！” “唐伯父……”尤青言只能苦笑。 他的人生是否太过顺遂了？ 他爱上的姑娘心仪着他，而对方的爹亲也欣赏他…… 老天爷如此眷顾他，真要教他受宠若惊了。 “别再叫伯父啦，你该改口叫我一声岳父！”唐老爹笑呵呵地往他臂上拍了又拍。“我啊，本来就围着撮合你们俩，所以你的手脚这么快，才教我感到高兴哪！” “那我就多谢唐伯父了。”虽然是个意料之外的结果，但总是如自己所愿，尤青言伸手握住了唐悦真的手，眸带深情地望向她，“能够娶到悦真，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了！” 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，我就是希望女儿嫁得幸福！”唐老爹真是乐得合不拢嘴。 “不过……”尤青言把视线转回唐老爹身上，面露歉意地迸出苦笑声：“虽然唐伯父不嫌弃我，愿意让我娶悦真，但我钱赚得不多，聘金可能也给不了多少……” “拜托，你介意那个干什么啊！我要的是真心，又不是聘金。”唐悦真还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，居然拖到现在才提，一听见他犹豫的是聘金问题，真是又好气，又好笑。 “是啊！我若真的食面聘金，早就把女儿嫁给前来接亲的少爷公子了，何必让她慢慢挑对象。”唐老爹跟着点头，对于准女婿的这个担忧只感到好笑。 “但除了聘金这问题，我手边的钱也存得不多，也没办法让悦真过太好的日子……”尤青言说着，突然犹豫起来。 第九章 这下真糟。 他原本只是单纯喜欢着唐悦真，在得到佳人芳心之后，自然想与她长相厮守，所以才提亲，只是当他担忧的问题消失后，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太莽撞了。 照理来说，他应该先请唐悦真耐心等他，让他工作久一点，多存点钱，再上门提亲，将她的迎娶回家，这样才能照顾她，可是现在他已经她有夫妻之宝，不成亲的话也不妥，但要成亲的话他又无产无房…… “你啊，想太多了。”唐悦真瞧尤青言一脸苦恼的表情，问都不用问就晓得他在烦什么了。 “咦？”尤青言微愣：“想太多？” “是啊，我觉得你工作得很认真，依你的老实个性，即使现在还没存到什么钱，将来也能脚踏实地的闯出一片天，所以我根本不担心，最重要的是，我家老爹根本不介意这些小事。”唐悦真一脸自信地看向自家爹亲。 “对对对！钱财乃身外之物，比起聘金的问题，我更烦恼女儿嫁不掉啊！”唐老爹连连点头附和：“你娶走悦真，我少个烦恼，所以说起来是互惠！钱什么的就别在意了。” “但是……”尤青言还是觉得有些不妥，只不过他刚要开口，又被唐老爹打断了。 “青言，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客气，也别当自己是没用的男人，我告诉你，我大女儿桂华的丈夫在娶她时，也没给什么聘金啊！但成亲之后，咱们就是一家人，互相帮忙扶持，远比一笔聘金重要不是？”唐老爹难得地端出了老爹的架子。 “唐伯父说得是。”尤青言忍不住笑了。 他何其幸运，能遇到唐家人。 “你能懂就好啦！别太执着在钱的问题上了。”唐老爹见青言似乎不再抗拒，也就安下心来，“我告诉你，悦真把店管得不错，日后你就跟悦真继续经营铺子吧，采买什么的交给桂华跟燕南，这么一来我就真的可以卸下一身烦恼啦！” 见唐老爹笑得开心，尤青言忍不住往他磕了个头。 “多谢唐伯父，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疼爱悦真的！” “青言！”唐悦真望向尤青言，眼底溢满了柔情。 “唉！我说你们俩，想怎么亲亲昵昵的，夜里进了房再说，现在先来处理重要的大事！”唐老爹瞧两人眉眼间来去的净是情意，连忙打断小俩口，又从重要的大事！“唐老爹瞧两人眉眼间来去的净是情意，连忙打断小俩口，又从柜子上翻出了黄历。 “啪”的一声，他把黄历摊开在桌面上，笑得欣喜异常－－ “来来来！咱们挑个最近的好日子，快点把你们送入洞房最重要啦！” 一切从简。 由于唐老爹巴不得马上把唐悦真嫁出去，所以他们很快地选定最接近的好日子，然后便开始准备亲事。 至于聘金啦、嫁妆什么的，反正唐悦真嫁的是在他们唐家工作的尤青言，而尤青言在桑城里又没别的落脚处，所以抬轿子、沿街送嫁什么的就全都省了，反正唐悦真连大门都不用踏出去，就只是在唐家人自己的住处整理出新房，让唐悦真跟尤青言搬进去就得了。 因此，这婚事不用请人敲锣打鼓，也不用找人抬轿抬嫁妆，倒是忙着张罗家具，把新房布置起来。 由于唐老爹并不太干涉小两口该怎么布置新房，唐悦真也就理所当然地拉着尤青言商量一切，再加上他们已形同夫妻，只差成亲这个形式，所以有别于一般人成亲前新娘新郎可能根本见不到面的情况，他们连新娘服都是一块儿挑的。 “青言，你瞧瞧，这两块布的花样，哪个好？” 唐悦真将两块花红的布料往身上披，想选一个拿去制成新娘服。 由于它们的花样绣的都是鸳鸯，图案却略有不同，所以她实在拿不准主意。 毕竟穿上新娘服的时候，她是希望尤青言也能看得高兴，觉得她漂亮，最好让他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，所以才找了尤青言来挑选。 唐悦真试着把布料往肩上披，在尤青言面前转了几圈，想让他看看花样，但尤青言的视线却始终定在她的脸上。 其实他虽然在唐家布行工作，但搬货跟整理这些工作，跟挑布实在是搭不上边，所以要说哪个比较好，他不知道该怎么挑，可若要问哪块适合唐悦真嘛…… “我觉得……很漂亮。”其实，他觉得唐悦真跟这两块布料都很适合，看着她娇艳的模样被裹在鸳鸯花布里，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把她牢牢地拥住，就如同那成片湖水怀抱着鸳鸯水鸟一般…… “什么？”唐悦真停下转圈的动作，纳闷地看向尤青言。 她当然知道布样漂亮，不漂亮的话她怎么会挑这两块？ 可她现在想问的不是这个啦！ “青言，我是想问你，成亲那天想看我穿哪块布料做的新娘服啦。”唐悦真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问题，只好重复了一次。 “我知道，但是……”尤青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：“因为不管哪块布料都很适合你，而且我发现你娇艳的样子跟红色很搭衬，所以你披着鸳鸯布时看起来好出色，美得让我无法移开视线，也没办法选择……” 渗满甜蜜的话语透过尤青言清朗的声调迸发，听得唐悦真心坎儿怦怦跳。 “你啊，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。”热辣的感觉爬上唐悦真的脸庞，让她忍不住往尤青言走近，依偎在他身上，“你都把我订下来，马上就能娶到我了，还这么会灌迷汤啊。” “灌迷汤？”尤青言老实地摇头，“我没有灌你迷汤啊，我只是觉得，你刚才那样真的很漂亮。更何况即使是把你订下来、确定能娶到你，但我还是应该认真对待你啊！” 毫无掩饰的真心听得唐悦真面红耳赤，她把脸埋在尤青言的怀抱里，感觉脸都要烧红起来。 “你果然是个道地老实的好男人……哪像有些轻浮的小伙子，一旦把姑娘家弄到手、娶过门，从此就懒得用心对待了，所以像你这样痴心又纯情的好男人，可是世间难寻了。” 一想到自己竟意外地“捡”到一个好夫婿，唐悦真就忍不住想感谢老天爷。 呵，没想到她那句话竟然成真了，老天爷还真掉了个好夫婿给她。 “你总是把我捧得这么好，不怕我哪天变骄傲了？”尤青言瞧着她红烫的耳根，忍不住伸手抚上，甚至低头往她的颊侧吻去。 “不可能啦……”唐悦真的心跳加剧，她揪紧了尤青言的衣襟，感受着他吹拂在耳边的热意，只觉得身子跟着燥热起来。 那一日交欢的情景记忆犹新，当时尤青言也是这样激烈地吻着她，抱着她…… “你确定吗？我觉得我在某些地方已经因为你而有所改变了……”尤青言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。 “你……有什么地方变了？”唐悦真可以感觉到尤青言的手掌正探进她披在身上的布料里，隔着衣衫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腰身，甚至是往下游移。 “因为你太诱人……所以让我变得好色了。”尤青言说着，掌心已往她的俏臀按去。 他咬住唐悦真的耳垂，以充满热气的声调在她耳边轻吐着：“比如说……我无法决定你穿哪块布料裁成的新娘服好看，因为我觉得你不穿的时候最美……要不是现在我们在厅里头，否则我真想跟你重温那一天的美梦！” 他的声调带着轻微的沙哑，透露出一股诱人气氛，让唐悦真听得心跳不已，“我们在厅里头”，却又令她整个人清醒过来。 他们现在可是在小偏厅里选布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的！ 她又羞又窘地拍开他的狼手，整张脸都涨红了。 “色色色……色鬼！”她羞得连话都快讲不清楚，“我那么正经地问你该选什么布，你却一点都不正经！” 急匆匆地拉下了肩上的花布，她一把将布料往尤青言身上扔，盖住了他的脸，然后便转身奔出了偏厅。 其实她并不讨厌尤青言因为她而变得好色，相反的，知道他即使能够娶得她为妻，还是这么想亲近她，她是相当开心的。 只是……这种撩人情火的情话，应该留到晚上在房里说嘛！ 哪有人大白天的在偏厅聊起这种话题，还勾引得她浑身都是火，虽然这表示尤青言很喜欢她吗，甚至对他们俩的情欲交欢感到很满足，但还是羞死人了呀！ 已经无法冷静面对尤青言的唐悦真脚步匆忙地逃开了，所以厅里只剩下了尤青言一个人。 他苦笑着把唐悦真丢到他头上的布料扯下来，放回桌上。 嗯，他表露情意的方法好像很容易让她害羞臊，也许该换个方式，才不会刚撩起两人的欲 - 望就被被打断。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，尤青言仔细地端详起花布来。 虽然唐悦真一再强调，她是想挑一块布做新娘服，但老实说，他看着这两块布样时，脑子里只会出现它们被缝制成肚兜，并包裹住她一双浑 - 圆嫩乳的想像…… 哈哈哈……看来就像他刚才说的，他真的因为唐悦真漂亮又娇媚的样子变得越来越好色了。不过他倒是对其他姑娘都没兴趣就是了，这样唐悦真应该还是能接受吧？毕竟他只渴求着她而已啊…… 尤青言仔细地抚过手边的两块花布，发现图案虽然差不多，质地也都很好，但其中一块布料比较软一点儿。 他想像了下布料穿在唐悦真身上的样子后，心里有了决定。 嗯，一块给她做新娘服，另一块软点儿的就做肚兜吧，应该会很适合她的。 不过他如果这么说，唐悦真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？ 尤青言正在苦思着，冷不防地，身后突然传来了叫唤声－－ “妹夫，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啊？” 是唐桂华，瞧她手上拿着一篮子衣裳，看来是刚收了晾干的衣服要进屋。 “大小姐，我……”尤青言正要开口招呼，唐桂华却摆摆手，打断了他的客套。 “叫我大姐就好啦，你都要娶悦真了，还叫我大小姐啊？”唐桂华忍不住想笑。 她都叫他妹夫了耶！这男人思考真是直线条，做事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。 “这倒是，岳父也常提醒我改口。”尤青言笑道。 唐桂华进了偏厅，把篮子搁下，走近桌边看了看布料，又问道：“这是悦真说要挑来做新娘服的吧？怎么随手仍在这里？” “那是因为……”尤青言将刚才选布的事约略说了一遍，唯独跳过两人浓情蜜意的地方，然后才露出一脸伤脑筋的表情：“老实说，我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，可若不好好选，又担心她觉得我不够认真、生我的气。” “哈哈哈……你想太多了，悦真不是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人啦！”唐桂华听了他的烦恼只是想笑。“我知道她很喜欢你，能够嫁给你的话，她开心都来不及了，哪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发火，毕竟你是严大哥转世耶！” “咦……”严大哥转世。 尤青言纳闷地想了想，他很确信自己没忍得半个姓严的人。 “那个，请问大姐，严大哥是谁？”还有那个转世又是怎么回事？ 第十章 唐桂华正在翻看桌上的布料，心里只想着该给小妹什么建议，让她成亲那天打扮起来更出色，所以对于尤青言的问话，她只当是聊天，也没想太多便随口回应。 “严大哥曾经是我们家的邻居啊！你就不知道悦真小时候多喜欢缠他，还嚷着长大了要嫁给他呢！” “呃……”尤青言愣住了。 这件事他从没听唐悦真提过。 虽说那是儿时旧事了，可是……一听到唐悦真曾经喊着要嫁给他以外的男人，即使那是童言童语，仍然教他心里微闷。 那个严大哥是什么样的男人？居然可以吸引唐悦真，还让她喜欢到想嫁给他？ 到底唐悦真对严大哥介意到什么样的地步呢？ 虽然明白嫉妒过去的旧事，似乎不是什么太理性的行为，但尤青言还是忍不住追问了。 “那么……大姐，悦真她为什么小时候嚷着要嫁，长大后却没嫁给那位严大哥？是长大后才发现，她其实没那么喜欢严大哥吗？”尤青言觉得心里有些，忐忑不安，即使他很清楚，唐悦真即将要嫁给他，而且这婚事也是她自个儿许的，所以他其实不用介意太多，但是…… 他依然感到不安。 毕竟他所爱的这个姑娘，有太多的男人在觊觎了。 过去，他从没听过她提起其他男人的名字，也从没见她特别对谁示好过，只待他特别，他当然安心。但是现在…… 看来是他太天真了，没想到过去居然曾经有个男人占有唐悦真内心的一席之地，甚至让她想以身相许…… “倒不是因为长大了不喜欢，其实是严大哥在她小时候就搬家了，所以即使她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嫁给严大哥啊！”唐桂华自是不知她的话带给尤青言很大的震撼，仅是将那天的姐妹聊天当趣事提，“本来我跟二姐还想着，悦真一辈子说不定只会跟她的银子少爷谈情说爱，哪晓得你就这么摔在她面前，真是上辈子注定好的。” “是吗……”尤青言沉默下来，只觉得脑袋乱糟糟的，理不出半点头绪。 他现在应该率性一点，抛开过去吗？ 还是说，他应该找唐悦真谈清楚，问问她对严大哥是否还残存着什么感情？ 可这么一来，说不定会让唐悦真觉得他太小家子气…… “对啦，就是这样。我还记得，你在我家住下后，悦真还说过，你简直像是严大哥转世，本来我还觉得这样好像在诅咒严大哥，结果悦真跟我二妹才告诉我，这意思不是说你真是严大哥转世啦，而是因为你给人的感觉跟严大哥很像，像是笑容啦，气质啦……悦真就是爱严大哥那种大方又爽直的感觉，所以她才这么喜欢你嘛！ 唐桂华向来没什么心机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，对于这段过往，她只当是个小小的笑话，而且出糗的还是自己，所以并没想太多。 可是一切的话语听在尤青言耳里，却完全变了调。 他心情一沈，表情也跟着闷了许多。 后头唐桂华同他聊了什么，他已经没心思去听了，他只知道，原来唐悦真爱上他，是因为他很像她喜欢的严大哥…… 不管是笑容或气质，他都与她那无缘的严大哥相仿，是因为这样，她才会待他如此亲切吗？ 那么……唐悦真心里到底是爱着严大哥，还是爱着他尤青言？ 他不是很想擅自推敲唐悦真的心情，也一直觉得自己真是个幸运儿，能得到唐悦真的垂爱，但是…… 如果一切都跟他想像的不同呢？ 倘若……唐悦真心里一直惦记着离乡的严大哥呢？ 这么说起来…… 唐悦真对他的亲切、关怀，以及给予他的笑容跟爱意，甚至是在床第之间的缠绵激 - 情，那些也许都不是为了他而做的！ 老天哪！他……该不会一直都只是严大哥的替身吧！ 尤青言难得的失眠了。 个性直率的他，向来是有话直说，从不把事情藏在心里闷着，自然不会让自己食不下咽、睡不好觉，但这天…… 他的脑子里，净是唐悦真究竟喜不喜欢他的问题。 唯一能肯定的，是他相当喜欢唐悦真，这位桑城顺口溜当中的唐家的三美，让他初见时就惊为天人，与她相处后，对她的注意更是不减反增，每每看着她的各种表情，就能勾动他的喜怒哀乐，而且她只要一笑，他就觉得幸福无比、如沐春风。 正因如此，所以他从来没打算在唐家以外的地方工作。 尽管在他熟悉了桑城之后，他大可以带着在唐家工作时攒下来的一点余钱离开，另觅更好的差事，但是…… 他无法一日不见唐悦真。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，居然能够了一踏入桑城就遇上这个令他心仪的女子。 当然，更令他意外的是，唐悦真竟也爱着他。 而且不只是他们两情相悦，就连唐家人都接纳他，唐老爹更不计较他这个外地来的小伙子两手空空就想娶唐悦真，像这样的好运简直不是常人会有的，所以他相当开心。 本来他还觉得，离乡到桑城来的选择是对的，但没想到…… 唉！原来他的福气没那么好啊！ 还记得他在家乡的时候，虽然跟现在一样，热心助人，个性也认真，并没什么人讨厌他，可是大伙儿总说，他直率得过了头，更有人念他太傻气。 长辈甚至会劝他要改改个性，说男人必须有点野心、有点心机，做生意时才会成功，像他这种老实过头的个性，很难有出息。 可他并不这么认为，人了还是觉得待人以诚才重要，并不想学着狡诈做事。 结果随着年纪渐长，身边的同龄友人都娶妻了，他却讨不到老婆。 因为家乡的姑娘们觉得他没前途，都看不上他，而有闺女的爹娘们，则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他。 面对这样的窘境，他索性离乡背井，到大城镇找工作，决心在外头赚钱，衣锦还乡。 他想证明不是凡事都像长辈们说的那亲，得狡猾做生意才会有出息。 但一切的念头在他见到唐悦真后都打消了，他愿意放下过去的一切，留在桑城从头开始，因为有唐悦真在的地方，才算是他的家。 但没想到……原来唐悦真心里还有个严大哥。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嫉妒，因为听着唐桂华的描述，那个严某人也是个直率的个性，就像他一样，所以唐悦真才会爱上严大哥。 唉！分明是相同的特质，但他在老家没人理也就罢了，居然连娶唐悦真这事，都是沾了那个严某人的光？ 明明个性相同，为什么命运会差这么多呢？ “我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？”尤青言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起来，“说不定是我让人看不顺眼，才会没女人喜欢我……” 不过，就像大伙儿形容的一样，他的脑袋太直了，无法替自己挑出毛病来。 但这样的话，唐悦真嫁给他的话，不就委屈了吗？ 这想法刚冒出来，尤青言就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。 他在想什么啊！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，他直接去找唐悦真问个清楚就不得了？ 他这未婚夫应该有资格问吧？问她他是不是严大哥的替身，问她是否真心爱过他…… 可他什么事都没做，只想着唐悦真或许会受委屈，但其实以外人眼光看来，这明明就是他受委屈了吧。 但他的个性就是这个样啊。 直率、傻气，所以旁人总说他好心却无法爱他。 谁要他此时此刻只想到，若唐悦真爱的人是严大哥，嫁给他这个替身就一点都不幸福，却不会想到要去争取，好把唐悦真的心抢过来，让她爱着他。 他这该说不够积极，还是太为别人着想？ 老实说……他不知道。 而且他没去向唐悦真询问真相的原因在于……他并不想知道答案。 他觉得唐悦真一定是喜欢严大哥的，否则依他这个在家乡没半个姑娘喜欢的个性，怎么可能一到了桑城便受到她青睐？ 若不是有个严大哥在前头替他开了路，他哪有可能受唐悦真喜欢？ 过去在家乡承受的调侃跟批评，加上唐悦真把他当替身的打击，让尤青言不禁钻起牛角尖。 像这种失落而且幽闷的心情，大概就是所谓的心态神伤吧。 他喜欢唐悦真，见她笑得开心，他就觉得幸福，所以他也希望能给她满满的爱，只是没想到她真正爱的却另有其人。 不能说他不嫉妒，他确实很失望，也对那个从未认识过的严某人感到又妒又羡，但在同时他也感到相当矛盾。 因为他很清楚，勉强来的情感不会幸福，那如果他娶了唐悦真，岂不是让她不幸？ 这违反他想给唐悦真一辈子的幸福的心情啊！ 所以他真正希望的，是由那个唐悦真真心喜爱的严大哥来带给她幸福。 至于他……没关系的，他本来就打算一直在旁边守护着她的笑容，得到这个婚约也不过是阴错阳差罢了。 既然如此，他还在这边沮丧什么呢？ 面对这个原本自己就不该拥有的幸福，他在失望个什么劲儿？ 总之他的目标就是要让唐悦真幸福不是吗？ 只要她可以一直保有笑容，无论什么事他都愿意做的，所以既然唐悦真应该是嫁给严大哥，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，那么他何必以替身的身份娶她呢？ 他要做的，应该是另外一件事，一件能够让唐悦真幸福一辈子的大事…… 尤青言忽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，他望着窗外，本来颓丧到谷底的心情又活跃了起来。 很好，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。 “解除婚约？” 一大清早，唐家便乱成了一团。 不管是当事人的唐悦真也好，唐桂华这位大姐也好，甚至连身为大姐夫的城燕南都是一脸错愕。 前一天他们大伙儿还在替唐悦真准备婚事，而且唐悦真跟尤青言也是一副甜蜜蜜的样子，怎么才一天不到，居然就发生了这种事？ “爹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！” “青言去哪了？退婚是怎么回事？” 唐悦真跟唐桂华吐出讶异声调，拿着尤青言留下的书信告知大家这消息的唐老爹，则是一脸的无奈与困窘。 “青言可能趁早着大半夜收拾行李离开了。”唐老爹叹了口气，摇头道：“我今天照平时的时间起床，却在厅内桌上看见这封青言留下的信。” 他摇摇手中的书信，又道：“我看了信，发现他居然想跟悦真解除婚约，连忙去他房里找人，哪晓得他已经不见了。” “给我看看！”唐悦真慌张地将信抢过来，展开一看，发现上头并没有半句对她的嫌弃，有的净是对她的夸赞，以及对唐家人的感谢。 尤青言甚至写明了，唐悦真对他的亲切照顾，让他很感动，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她。 但为了她的幸福，他不能只顾自己好，所以他决定解除婚约，离开唐家，好让唐悦真能够嫁给她真正喜欢的对象。 尽管这个人现在还不在唐悦真的身边，但他一定会替唐悦真把他找回桑城，并说服他接纳唐悦真的一切。 第十一章 一整封信里，满满的都是尤青言对唐悦真的爱意与疼惜，看起来是很让人感动没错，但唐悦真却露出一脸想昏倒的表情。 “搞什么嘛！青言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！什么叫做要让我嫁给真正喜欢的人，所以自愿退让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！”她真正喜欢的人不就是尤青言吗？他现在突然冒出这样的决定，简是让人感到莫名其妙！ 亏他昨天还对她说了那么多情意绵绵、让人脸红心跳的爱语，结果隔天一大清早就离家走人？ 他是想让她伤心至死吗？ “我说悦真，这事爹才想问你哪！”唐老爹在旁边忧心忡忡地问道：“你心里有人了怎么不早点跟爹讲呢？青言是个老实人，你像这样先给了他希望，然后又跟他说早有意中人，是很伤人的事啊！” 在唐老爹看来，这事八成是因为唐悦真觉得两人就要当夫妻了，一切事情要互相坦白，才把心里话都对尤青言说了。 这原是好事，但问题出在，男女之间的爱意并没有这么单纯，不是老实吐露就好了，有些事是宁可不知道比较好啊！ “我才没有这么做！爹你想到哪儿去了？”唐悦真实在不晓得该气还是该笑了。 “可信上都这么写了，如果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，他哪会这么想？”唐老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，劝道：“事已至此，悦真你就说吧，你到底喜欢哪个男人？怎么能瞒到现在呢？连爹都不晓得……”平时老见悦真对着上门的小伙子板起面孔，对提亲的人也是爱理不理，所以他实在看不出来，悦真心里头早已对某个男人动了情。 “别说你不晓得了，连我都不晓得！”唐悦真真要急坏了，这情况简直是让人觉得不可理喻，为什么她要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猜测背罪名啊！ “可这信上……” “就跟你说没这回事嘛！我才没做这种先他希望再破坏他想像的蠢事！”唐悦真制止了爹亲的猜测，然后转身替自己倒了杯水，一口气喝空，替自己顺了顺气、润过喉咙，这才续应道：“再说，你觉得你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伤人的事吗？” “这个……”唐老爹低头沉思了下，接着干脆地摇头，“依爹对你的了解，若你不喜欢他的话应该是不会嫁，而且如果你真有更喜欢的对象，早就叫爹去提亲了。”这个小丫头向来早熟，做事又是有条不紊，所以确实没理由把她自己的闲事搞成一团乱。 “这话听来还算有良心。”要是连自家人都一直误会她，那她八成会冤到想呕血。 “我可是你爹啊！”唐老爹一把将信抢了回来，再度细细地重看了一遍，“所以现在的问题是，为什么青言会误会你？没凭没据的他应该是不会乱猜，毕竟他可是个老实的孩子，我就欣赏他这点……” “这些天他也没什么奇怪的表现，一直都很正常，我瞧他也不会跟街坊邻居乱搭话、听信谣言，所以应该不是从旁人那边听到了什么才误会……”唐悦真也跟着回想起来。 “也许他不是听了外人说的闲言闲语。” 瞧着两父女抱头苦思，沉默的城燕南突然开了口。 “咦？”唐老爹讶异地转头看向女婿，“燕南啊，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？” “姐夫你想起什么了吗？”唐悦真连忙跟着追问。 “不是我，这问题也许应该问问桂华。”城燕南摇了摇头，然后一把拉过自己的小妻子。 “咦？什么？问……问我？”唐桂华错愕地看向丈夫，那表情活脱脱就写着“你怎么晓得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” “对，你知道青言离开的原因吧？”城燕南一脸看穿她的表情。 “我……你……这个……”唐桂华支支吾吾的，露出满脸的心虚。 “大姐！你真的知道原因？”唐悦真忍不住看向唐桂华。 “桂华，你从听见青言离开的原因后，表情就一直怪怪的，而且还很安静。”城燕南见唐桂华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，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，拉了椅子给她坐下，让她定定心神，然后才继续解释：“依你的个性，你应该会跟大家一样慌乱，可你却是一脸心虚，没敢开口。” “我……”唐桂华听着更加紧张了。 “桂华，你就说吧，这事是不是与你有关？”城燕南对于自家的亲亲小妻子自认还算了解，所以也只能叹口气，要她好好说明清楚。 “桂华啊……这关系到你妹妹的终身大事啊，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吧！”唐老爹作梦也想不到，好女婿跑掉居然不是跟要成新的三女儿有关，而是因为大女儿？ “是啊！大姐，你如果知道青言误会我什么就快点告诉我吧！”唐悦真焦急地催促着。 这件事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啊！她如果一直弄不懂尤青言误会她的原因，那就根本追不回尤青言了。 “这个……我、我只不过是……”唐桂华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，只能缩缩肩膀，细声应道具：“我也是猜猜而已啦……我在想……我只是顺口提起了严大哥，应该是不至于影响到他吧……” 她吞吞吐吐的回应让唐悦真瞬间无语。 “大姐！你……你这个人……” “慢点，丫头，严大哥是谁啊？” 不同于唐悦真一脸想发飙的反应，唐老爹是满头雾水。 “就是以前住咱们隔壁的严大哥嘛！悦真小时候很喜欢他，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他，可后来他搬家了……”唐桂华看着小妹一脸想发火的表情，忍不住揪紧了丈夫的衣袖。 “哦－－你是说那个严小子啊！”让大女儿这么一提醒，唐老爹也想起来了。 没错，从前隔壁是住着严家人，那小伙子还常陪家里三个娃儿玩耍，只是他不晓得小女儿居然还喜欢过对方。 “对啊，就是那个严大哥。”唐桂华连忙点头。 “老天哪，桂华，就算悦真以前喜欢过严小子，但小娃儿的话哪能当真？你这傻丫头，该不是跟青言嚼舌根，说悦真其实喜欢的严小子，而不是他吧？” 毕竟是自个儿的女儿，唐老爹怨知道大女儿对情情爱爱的事，感觉到就是迟钝点，照这情况看来，她八成是说了不该说的话，还以为这没啥关系。 “我不是跟他嚼舌根啦！我又不是三姑六婆。”唐桂华不服气地噘起了粉唇，“我之所以跟青言提起严大哥，也是青言先跟我聊起来的啊！” 她将尤青言随口与她聊天，说他担心唐悦真生气，而她则是安抚他，说唐悦真很喜欢与严大哥想像的他，所以绝不会介意这点小事的经过，全都说了出来。 一听到这里，大家瞬间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 尤青言是个耿直的男人，知道严大哥的事后，八成是觉得唐悦真很爱严大哥，把他当替身看待，再回上他又是热心个性，觉得这样成亲对唐悦真来说是不幸，便想出门找严大哥回来娶唐悦真，给她真正的幸福。 如果动这念头的人，是一般的斯文书生，可能还会犹豫个几天，先把事情打听清楚，但尤青言可不同。 他是个愿意离乡背井，在异地打拼的男人，所以行动力十足，才会一得知这事，就在大半夜收拾包袱离开了。 “大姐！”唐悦真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家大姐，虽然她早知道这个大姐傻气到有剩，但她这辈子还没这么生气过，甚至有想掐人的冲动。 “什……什么事？”唐桂华小小声地应了句。 “你为什么这么白目啦！”唐悦真气呼呼地迸出高音后，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似地往椅子上瘫坐。 “我、我说了我不是有心的嘛！谁晓得他会当真……”唐桂华也觉得很无辜，她根本无意破坏小俩口的婚事呀！ “谁管你有不有心啊！你一直提这件事到底是想怎么样？我都说几遍了，我虽然喜欢过严大哥，但那时候我才几岁？情窦初开的感觉跟遇上真心喜欢的男人的感觉，根本不是一样的事！”唐悦真尖叫起来。 “但你确实说过你喜欢严大哥嘛，我哪知道你是哪一种喜欢呢？我又不是你……”唐桂华委屈地迸声：“再说，我根本没料到青言会把这些玩笑看得那么认真……” “大姐，既然你知道你不是我，那就更不该乱说话啊！你干嘛随便揣测我的心情啦！”唐悦真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，还是在担心了。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无心之言，居然会成为日后破坏自己婚事的元凶！ 老天哪！青言，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子啊！ 你到底上哪去找人了啊……青言，就算你把严大哥找回来好了，你难道没想过，鑫已是你的妻，身子也给了你，在这种情况下，又怎么可能跟严大哥成亲？ 而且严大哥若已有了妻小，你难不成要破坏他的幸福，硬逼他休妻，或是让我当小妾吗？ 青言啊……我喜欢你的率直，但此刻我不得不说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！即使是为我着想，你也该问问我的心情再下决定呀！ “我……我真的没有乱揣测你的心情啦，我说的那些，不都是你跟秋雪聊天时说过吗？”唐桂华面露无辜地应道。 “桂华，重点不是你对青言说了什么。”城燕南看不下去了，对于两姐妹的鸡同鸭讲，他只能从中制止，“悦真的意思是，感情原就是他们小俩口的事，外人本就不该插手，你在不了解他们感情关系的情况下，代替悦真说出这件事，很容易造成伤害，或是影响他们的感情。” 他是很喜欢这个妻子傻愣的个性没错，但对于这件事…… 他不得不说，桂华真的太冒失了。 “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影响到这么大……我想说都是很久以前的旧事了嘛，一般人说起来不就当笑话，听过就算了吗？”唐桂华见城燕南也帮着小妹说话，心里头更委屈了。 呜……她真的没恶意，只是跟这个未来妹夫聊聊天而已啦！ “听过就算了？”唐悦真斜睨大姐一眼，质问道：“那我问你，如果今天姐夫告诉你，说他从前身边有个青梅竹马、长得跟你一样，你会不会怀疑姐夫真心爱的是哪一个？会不会怕这个正主儿哪天突然蹦出来，然后姐夫就跟着她跑了？” “什么？”唐桂华瞬间感到头皮发麻，“不行！这样绝对不行啦！” 光是想像那种情况，唐桂华就快吓死了。 毕竟，她这丈夫确实曾有个旧情人前来抢过他，虽然家里人并不知情，她也跟城燕南说好，要把这事埋在回忆里不公开，但是她到现在都还是心有余悸耶！ “看吧，你自己光想像都觉得会怕了，更何况是还没跟我成新的青言！”唐悦真没好气地白了大姐一眼。 “我……”唐桂华瞬间刷白了脸。 要命，这心情她当然懂，只是这么一来…… 她不是等于做了件很可怕的事吗？这样会害得尤青言跟小妹明明互相有情意，却又无法在一起！ 第十二章 “桂华，这种担忧与时间长短无关，会介意的事，一辈子都会在意的。”城燕南叹了一声，轻轻地搭上了她的细肩，“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，但这次你真的犯下大错了。” “呜……我知道错了，对不起啦！”唐桂华哀怨地看着一家子，“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，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补救的啊？” 唐悦真皱了下眉头，秀眉绷得像要打起死结。 她向来就是个实际的人，也明白大姐的无尽跟傻气都是天生的，所以怪她也没用。与其呆坐家中发愁，倒不如…… “我要出去找青言，说不定他还没走远！”唐悦真说罢，连忙起身往厅外走去。 “爹也来帮忙问问左邻右舍，看有谁瞧见青言的。”事关女儿幸福，唐老爹把信一丢后，也跟着赶上唐悦真的脚步。 城燕南低头瞟一眼那封书信，便宜交代唐桂华在家等候消息，若尤青言回心转意回家了，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。 跟着，他大步一跨，脚步飞快地追上了唐家父女，一块儿找人去。 带头的唐悦真表面冷静，心里却是心急如焚、纷乱不已。 她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，忍不住对老天爷祈祷起来。 那一日，老天爷在她的玩笑话之后，让尤青言跌到她面前，这一次…… 若是他俩真有缘分，就请老天爷帮帮她吧！ 因为，她是真心爱着尤青言的啊！ 即使他找回严大哥，那又有什么用呢？她想嫁的人是尤青言，就连心也是尤青言的。 现在的她，心里头根本就没有严大哥啊！ 老天爷啊老天爷，若您真的有心，就拜托您，千万别让青言跟我解除婚约啊！ 唐悦真一边在心里祈祷，一边脚步匆匆地出了店门，直往大街而去，就盼着能在尤青言走远之前，将这个自认是替身的夫婿给追回来…… 无消无息。 虽然唐悦真不死心地在街上转了很久，但由于尤青言是一大早离开的，所以尚未开始做生意的店铺老板们，根本就没看见他。 尽管唐悦真一家问过一家，走到脚酸膝盖痛，还是没人能告诉她，尤青言究竟去了哪里。 “怎么办……青言，我不要你走啊！”唐悦真越是找不到人，心就越慌，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尤青言，她忍不住红了眼眶。 尤其分开的原因还是误会，其实他俩根本彼此深爱，为了这种可笑的原因而分手，简直是太无谓了啊！ “青言！”唐悦真抹了抹刚泛出的泪水，她作梦也没想到，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，居然会因为一句玩笑话而化为泡影。 要是真的一辈子都找不到尤青言的话，那她该怎么办？ 现在的她，早已习惯有他陪伴的快乐日子，她根本忘不掉他啊！ 他是想让她伤心至死吗？ 唉！没想到她这个桑城有名的唐家三美，竟然会落得变弃妇的下场…… 她明明个性不差，待人也不苛刻，做事自认勤快，怎么两位姐姐都得到幸福了，就唯独她的婚事如此坎坷？ 难不成，其实老天爷丢下尤青言这个男人，不是为了给她当夫婿，而是要教训她，因为她老是拒绝上门提亲的人吗？ 过去，她总认定对方是围着她美貌而来，鲜少去体贴对方是否用了真心，就干脆地拒绝亲事，莫非老天爷觉得她这样太伤人，所以要给她惩罚？ 因为……现在尤青言也是不看她的真心，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啊！ 如果是这样的话，说不定找严大哥只是个藉口，其实他是玩了她后，觉得腻了、不想真的娶她留在身边，多个麻烦，便趁着这个机会，利用找人藉口远走高飞……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，唐悦真就忍不住心口微酸。 不！她不要这样啊！别在她动了真情之后，才用这么残忍的方法丢弃她啊！ 心慌意乱的情绪，让唐悦真夫去了冷静的步调，以至于她压根儿没想过，依尤青言的爽直个性来说，根本就不可能玩腻了她后再抛弃，只是不断地自己吓自己，最后眼泪也止不住地一直流，连擦都来不及。 所以堂堂的桑城顺口溜的女主角之一，就边么站在路上，不顾往来路人的眼光，默默地器哭了起来…… “悦真……” 熟悉的沈音窜入了唐悦真的耳里，她抹了抹脸回过头，便看见城燕南往她奔近。 “你还好吗？”城燕南见她满脸的泪痕，掏出了手巾递上，“来，擦擦吧。” “谢谢……”唐悦真听话地擦了擦眼泪，苦笑道：“我只是一下子想太多，回不过神来……我担心青言是不是故意抛下我不管了……” “不会有这种事的，我知道青言不是这种男人。”城燕南出声安抚道。 “嗯……说得也是，我真是没用……现在慌张乱想这些有什么用，还不如快点找他回来……姐夫你说是吧？”多了城燕南的保证，让唐悦真也稍微定下心神，尽管她仍是止不住地恐慌着，但是…… 其实经过那段日子的相处，她很清楚尤青言的个性，他不会说谎，更不是轻浮男子，也不是狡诈有心机的人，他就只是个想什么说什么，然后付诸行动的直率性子。 她当初不就是喜欢上尤青言这点吗？ 所以现在这里揣测尤青言的心情，实在是太无谓了，还不如把这些会造成自己慌乱的念头都抛掉，先想想如何找回尤青言比较实际。 重新振作起来的唐悦真擦干眼泪，仰脸往城燕南问道：“姐夫，你可曾打听到什么消息？” “刚才城门口豆浆店的老板说了，今早天还没亮，就有个小伙子上门，问他知不知道唐家三小姐跟多年前隔壁姓严的邻居之间的事。”点点头，城燕南把自己打听到的事详细说了出来：“那老板只认得你，却不知道姓严的人家，不过他很确定那年轻小伙子一等到城门开了，便匆忙出城去了。” “严大哥他们家搬走多年，除非是老街坊了，否则怎么可能知道……”唐悦真咬了咬唇，“但这么说来，青言他是真的出门找严大哥去了！” 虽然这代表尤青言不是要抛弃她，也不是玩腻了她就丢，是为了她想把严大哥找回家娶她，可是这样找人根本没头绪啊！ 真是傻愣得彻底了！ 心疼感涌上了唐悦真的心头，她很清楚，尤青言这举动等于是证明了他有多么的爱着她，否则又怎么一心一意地想帮她寻得幸福？ 一想到这里，唐悦真的泪水又忍不住泛出眼眶。 青言，你真傻！我是爱着你的啊！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流言轻易地离开我？ 一想到尤青言带着伤心的感觉离城寻人去，唐悦真忍不住心口酸疼。 不行！她得快些把尤青言找回来，好好解释这场误会！ “姐夫，你说他出城了，是从哪座城门出去的？” 从城燕南打听到的消息听来，尤青言根本不知道严家的方向，这样贸然出城，根本就找不到人的，不仅白花力气，而且还是在浪费他们能够相守、相处的时间啊！ “他从北门离开……”城燕南伸手一指，见唐悦真立刻转了方向往北门去，连忙叫住她：“慢点，悦真，你不是想自己出门找青言吧？” “我一定要找他回来啊！我一点都不想跟他分开……姐夫，你让我去找他吧，否则我这辈子就只能日日夜夜惦着他伤心难过了！”唐悦真鲜少在人前示弱，可这回，一想到尤青言有可能就这样离她远去，她也顾不得什么坚不坚强了，她只想有个人可以让她倾吐心里的不安啊！ “不会这样的，我们会把青言找回来的。”城燕南同情地望着唐悦真，他认识这三姐妹很久了，唐悦真给他的印象一直都很坚强，但是这回…… 只能说她真的很爱尤青言吧！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很容易影响唐悦真。 “悦真，你现在出城也找不到人的，什么准备都没有的话，你实在走不了多远。”城燕南说着，又指向北边解释起来：“而且城北出去有三条大道，各自通向不同的方向，你又无法走哪边离开的，这样出城只是白追，还有可能离他越来越远。” “就算是这样，还是得试试啊！我总不能就这样放弃……”唐悦真不死心地驳道。 “悦真，我不是叫你别追。我知道你有多喜欢他，所以追是一定要追的，但你毕竟是个大姑娘，独自出门追人，既不方便又容易遇上危险，实在不妥。”城燕南望着了眼北门的方向，又道：“再说，麻烦是桂华惹出来的，我这个做丈夫的本来就该替她善后，所以你把这事交给我吧。” “姐夫……”唐悦真感动地瞧着他：“谢谢你，可是你没有必要这么自责的。虽然她是你的妻子，所以你觉得自己该负责，但她同时也是我大姐啊！她的个性我清楚，她是真的没恶意，但误会就是误会了，想办法挽回就是了，所以姐夫别愧疚了，好吗？” 城燕南打从她们小时候起，就已经跟她们认得了，情感可不比一般。 她敬他是家人、是兄长，而且城燕南也确实疼爱大姐，她又怎能把罪怪到他身上？ “这是愧不愧疚的问题，事关你这个小妹的幸福，我怎能不出手？”城燕南温声哄着她，又道：“我会去拜托往来这三条大路上的搬货工人，请他们帮忙打听一下，看看有没有人曾在邻城见过青言。” “那我……”唐悦真刚想问问，有什么是自己能力所及的，却被城燕南阻止。 “你先回家，若青言回心转意，回到家中了，你才好向他解释。”城燕南知道。在这种唐悦真感到心乱如麻的情况下放她一个人在外，只是徒增危险而已。 “这……”唐悦真犹豫了，她的眼神不知觉地往边飘去。 她好想追上去，不管此刻她与尤青言之间的距离有多远，只要能跟他多近几步，都能够让她安心一些。 城燕南看出她眼底的焦急，而且这事确实是拖不得的，所以他轻拍了下唐悦真的肩，推了推她，续道：“回去吧，悦真，顺道替我跟家里人说一声，因为追加人事急，我直接买马出城绕一圈，看看能否追加上青言。” 他骑马，尤青言步行，照理来说，只要他绕过三条路打听过，就能确定尤青言往哪边走。 运气好的话，他会直接追上尤青言，把人载回来，若运气不好没追加到，也能确定他没往哪座城去，省了打听的工夫。 “姐夫，谢谢你！”唐悦真握了握掌心，这才发现因为太过紧张，她的指甲都陷入掌肉里，掐出红印来了，所以有些发疼。 “这就样了。我去找匹好马，你快点回去。”城燕南说罢，也没再拖延，脚步一跨，便匆匆消失在往来人群之中。 看着城燕南远去的背影，唐悦真虽然对自己无法亲自去追回尤青言而感到无奈，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祈祷起来－－ 老天爷啊老天爷，请您帮帮忙，让尤青言能够回到我身边吧！ 第十三章 希望姐夫能够带回来好消息，不管是找回尤青言本人，还是尤青言的下落都好！ 尽管城燕南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出城追人，但是很不幸的，他挑上的路并非尤青言离开的路。 所以等他绕过第一条大路，找不到任何与尤青言有关的线索再回头，并从一群搬货工人口中得知，有个人在邻城打听是否有户姓严的人家，时间已过去三天整了。 既然有了消息，城燕南自是刻不容缓地追过去，但尤青言却已经离开邻城了。 最令人气馁的是，从邻城接连出去的道路又是另外三条。 这些道路就像分岔的树枝，越分越多，还越分越细，使得寻人的难度增加不少。 因此最后他们只能打听到，尤青言一路往北方而去，至于目标是什么地方，又到了哪个城镇落脚，却完全没头绪。 太过残酷的现实，让唐悦真几乎绝望。 她知道尤青言是个多么认真的个性，所以若他已认定她喜欢着严大哥，他不找到人是不会回桑城的。 泪一滴又一滴的落下，这些日子来，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，只要一打雪仗到尤青言待她的好、对她的温柔，还有他激烈的拥抱，她就觉得心疼不已。 这个误会不只让她感到寂寞、恐惧，也让尤青言的心里受伤了吧？ 误以为他是个替身，误以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…… 对于这个率直的男人来说，这简直是种残忍的伤害。 她多想对他解释误会啊！ 可是，他没能给她机会。 日子一天天过去，能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少，唐悦真也几乎死心了。 她这辈子，果然就只能嫁给银子少爷了吧…… 什么姑娘家的幸福，还有丈夫的疼爱，那些都不属于她，根本是虚幻的存在。 能够得到与尤青言之间这段轰轰烈烈的爱情，也算是圆满了。 毕竟，所谓的爱，不是不在乎天长地久，只在乎曾经拥有吗？ 她确实与尤青言相爱，得到了他的真心，这样……该满足了吧！ 至于之后的人生…… 她该回到踏实的人生了，什么男女情爱，都别再去想了。 毕竟……她的心里也容不下其他男人。 在数不清第几次的落泪后，唐悦真终于下定了决心，隔天起，她便像往常一样，恢复天天看店，算帐本的日子。 而且，仿佛是害怕自己强行封闭起来的伤痛再次被提起一样，她从此绝口不提尤青言。像是尤青言从未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一般，她将那段往事藏了起来，不担、不想，认为这样便能重新站起来。 对于她的坚强，唐老爹一方面松了口气，另一方面却也感到心疼。他看得出来小女儿是爱着尤青言的，在这种伤疤还在的时候，说什么、劝什么，其实都只是更加刺激她而已，所以他索性配合着，什么都不提。 甚至，就连一些误会唐悦真是订了亲又取消婚事的人再度上门提亲，唐老爹也默默推掉。 虽然他担心女儿的将来，不过比起让小女儿整天以泪洗面，他倒宁可别再提婚事，省得她烦心。 再怎么样，他唐家布行经营得不错，悦真精于管帐，桂华跟燕南夫妻待悦真这个小妹又相当好，即使悦真一辈子都守这段跟尤青言的感情不想嫁人，他知道大嫂狂躁发大女婿不是愿意照顾小女儿的。 所以唐老爹暂时将这些担忧搁下，想等时间慢慢冲淡唐悦真的伤痛。 但是…… 他能耐得住，唐桂华却办不到。 自从知道自己的失言害得小妹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后，她镇日慌张、定不下心神，急着四处打听消息，也会催促城燕南替她找人。 甚至，她连卖布、进货，也是尽量往北方去，就盼着能多探点蛛丝马迹。 尽管她如此努力，他们依然得不到半点关于尤青言的消息。 他仿佛是从世上消失了似的，再也没回到桑城来…… 因为如此，所以唐家表面上虽然跟从前一样，由唐悦真在店里招呼客人，唐桂华跟城燕南外出采买布料回来，私底下的欢笑时光却不再。 原本唐悦真在夜里打烊后，总会跟唐老爹泡壶茶，边看帐本边聊天，在尤青言来了后，她甚至会准备点心邀他一块儿聊，与尤青言成了情人后，他们更是时常黏在一块儿商量婚事。 偶尔，唐悦真也会在白天较空闲时，到二姐那边拜访，送上新布料给二姐夫一家子。 但现在…… 这些一家人谈笑的时光，再也没回来了。 唐悦真一旦没以店里头看店，就成天关在房里，家里人知道她性情变得沉闷许多，却也不好开口劝她。 毕竟，关于尤青言的事等于是多提多伤她的心啊…… 春去秋来。 怀抱着永远解不开的伤痛的唐悦真，就这么闷着心情过了冬。 尽管时间不断流逝，冬天逝去、春日再临，可唐悦真心里的那层冰霜，却怎么也融不开。 即使入春了，百花齐放，春光明媚，人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笑容，感受着春日的温暖，唐悦真的心情依然宛若冷箭。 更让人担忧的是，这一年，向来注意身子，几乎不生病的她，竟也在入春的季节交替之际，染上了风寒…… “大夫！我的女儿怎么样了？” 在唐悦真久病不起，又一直咳嗽后，唐老爹终于忍不住为她请来大夫看病。在看见大夫自她房里步出后，他立刻跟唐桂华等人迎上前去，探问病况。 “她啊……”这大夫是看着三姐妹长大的，他回头瞟了眼唐悦真的房间，摇摇头应道：“其实不是什么大病，不过……” “有什么问题吗？”城燕南瞧大夫面有难色，连忙追问。 “嗯，我觉得……她应该有什么烦恼积压在心里。”大夫点点头，又道：“这就是所谓的心病。其实她身子骨很好，照理说风寒的话吃两贴药就没事了，但若是有心病压在心里，病情就很难有起色，甚至会雪上加霜。” “心病……”唐桂华听着，脸上顿时失了血色。 “对，我还是会药方给她，但是能不能好起来，就端看她的心情是否好转了。”大夫点头应道。 “那么……若她的心情一直不好，病就不会好了吗？”唐桂华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。 “唉……我不想这样说，但事实上是有可能的，毕竟心情郁闷是最难医好的病，即使不会马上让人病死，但由于气血淤塞，身子也就不易康复，时间一拖久，病要不除，就会让身体越来越差，甚至……”大夫说着，突然噤声，表情相当犹豫。 “什么？你想说什么？大夫……不会是……”唐桂华有些颤抖，连话都快要说不出口了。 “我想，如果她的心情再不好转，你们就要有所准备了，因为她极有可能就这么走了。”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，“我看着你们长大的，实在不想见到她年纪轻轻就过世啊。” “什么……怎么会……”唐老爹忍不住心慌起来。 “不成的！大夫，你一定要治好她！悦真还这么年轻，没理由现在就死掉的！”唐桂华没想到事情竟会变得如此严重，顿时激动起来。 “桂华，你冷静点。”城燕南一把抱住她，安抚地往她背上拍了拍，“大夫是在提醒我们，要救她就要让她心情变好，而不是在说她没救了。” 同样的一句话，听好跟听坏完全是两码子事。 “是啊，我能医的是身体，可不是心，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，你们跟她是一家子，多劝劝她，让她开心点过日子吧。”大夫点头应道。 “多谢大夫，我们会试试看的。”唐老爹无奈地叹了口气。 “是啊，多劝劝她吧。”大夫跟唐老爹也算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，见他一脸愁云惨雾，也只能拍拍他的肩安抚。 一家子送走了大夫后，唐桂华沮丧地靠在城燕南臂上，哀怨地问道：“燕南，我是不是应该拿针线把自个儿的嘴巴缝起来？要不是我这么多话，又白目到不懂得看场合说话，悦真跟青言早就成亲了，才不会像今天这样！” “你现在自责也没用的。”城燕南摇摇头，大掌轻轻覆上她的脸庞，“不如想点实际的办法帮帮她吧。” “那……我去拜拜！请老天爷折我的寿换悦真的！我要她好起来！”唐桂华一脸认真地嚷道。 “傻丫头？”唐老爹听着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，“手心手背都是肉啊！折你的寿我就不心疼吗？燕南就不担心吗？” “可是……”唐桂华委屈地摸着脑袋，她看看一脸不赞同的城燕南，再回头瞄了眼自家爹亲，忍不住低声道：“问题都是我惹出来的啊！” 他们心知肚明，小妹是因为惦记着尤青言，心情一直闷闷不乐，才会让病情每况愈下。 在这种情况下，她当然会希望由自己出面解决小妹的困扰啊！ “别说了，就算是这样，你跟燕南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啊！要折也该折你爹我的寿，反正我活够本了。”唐老爹重重哼了一声。 “如果让悦真知道的话，她会更担心吧。”城燕南沉下脸，低声道：“我知道你们俩都担心她的病情，不过老实说……我觉得她生这场病倒是好事。” “什么好事！大夫都说了，她再不好起来就有可能会死耶！”唐桂华激动地拍打了丈夫的胸膛几下，教训他的乱说话。 “慢点，桂华，你先别插嘴，听听燕南怎么说。”唐老爹毕竟比大女儿机零点，他知道城燕南一直把唐悦真当小妹疼，不会无故咒她，所以这话应该是指他想到了什么救人的好方法吧！ 瞧唐老爹往自己打量，城燕南这才点点头，继续道：“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，倘若爹不介意外头的人怎么说悦真的闲话，那我倒是有个主意，或许能找回青言。” “你能找回青言？”唐老爹欣喜道：“什么法子都好，只要能让悦真跟青言再见面，让他们小俩口幸幸福福，我才不在意外边有什么闲话，反正她一直拖着不嫁人，外人还是会说她是个有问题的老姑娘，所以闲不闲话的无所谓。” “既然爹这么说的话……”城燕南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头，又转向了一脸期待的唐老爹。 他缓缓开口，吐出了令人感到错愕的惊人方法－－ “这招就叫‘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’。” “小二哥，麻烦一碗白面。” 样子有些狼狈，看来仿佛是刚做完什么若工的尤青言，缓步踏入一家热闹的客栈，向送上茶水跟花生米的小二哥要了碗面，然后便仰头灌了一大杯水，又连啃了十来颗花生，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。 他真是饿惨了。 这几个月来，他四处东奔西跑的，走了好几座城，想打听到位严大哥的下落，为了省点钱，吃饭也是有一餐没一餐的，偶尔还得在路上找些零工干活。好挣点路费。 第十四章 像今天，他也是整整走了一天路，直到傍晚才进城，若再不填个肚子，他大概就会饿昏在路上了。 说实在话，这里日子并不好过，而且他也很想念唐悦真，但是…… 不管风吹日晒或雨淋，还是这种餐不饱饭的生活，只要能找到那位严大哥，他都以忍受。 偏偏他离开桑城这么久了，却还是探不到半点严大哥的消息，这点比较令他焦躁难耐。 因为他实在好想回桑城见唐悦真。 他希望能见到她开朗的笑容，也想见到她幸福的模样。 那件鸳鸯图案的新娘服穿在她身上，一定会很美吧？ 悦真，再等一下，我一定会把你喜欢的严大哥带回去见你的！ 尤青言强压着想偷偷回桑城见唐悦真一面的念头，继续啃着花生米。在找到严大哥之前，他实在不想回去，不然大概只会见到她失望的表情。 几杯茶下肚，加上一盘被吃空的花生，让尤青言又有了力气，在等候白面上桌的时间，他从怀里掏了地图出来。 他现在离桑城约有三座城的距离，这儿叫水津镇，从这里以西的四城五镇他都跑遍了，半点严大哥的消息都没有。 所以他折回分歧点水津镇，想从东门出去，将东边的地方全探过一回。 希望这次的寻人能有点收获，不然他真会捺不住性子，偷溜回桑城去见他朝思暮想的唐悦真了…… “喂喂喂，你听过那个传闻没有？听说桑城有口井，喝了之后生下来的女娃儿，长大一定是美人耶！” 就在尤青言正想念着唐悦真，隔壁桌的客人突然蹦出了他熟悉的字眼。 桑城的水井？ 这又是哪儿流传出来的啊？ 他在桑城工作的那段时日，可从没听人提过这件事，也见过哪里座水井围着很多人在打水…… “我知道，听说那有名的唐家三美，就是喝那口井的水长大的，所以一个个生得有够漂亮啊！” 邻桌的客人自是不知尤青言来自桑城，只是迳自讨论着桑城的顺口溜跟美人儿。 “是啊！我听说最美的是最小的那个，据说她比嫦娥还美咧！” “我知道，她就是最娇艳的那个吧？” “对对对！就是那个，听说她美得不可方物，见过的人都为这惊叹啊！” 听到这儿，尤青言倒忍不住想笑了。 没想到那顺口溜会让唐悦真她们三姊妹的事传得这么追，虽然夸张了点，不过在他的心目中，唐悦真确实是媲美天仙的存在…… “不过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，说那个娇艳的唐家三美生了重病啊！” 令人错愕的消息窜进尤青言的耳中，让他心头一惊。 他知道传闻免不了加油添醋，但这消息是怎么来的？ 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让他忍不住竖起耳朵，继续偷听着隔壁桌客人的闲谈。 “什么？生重病？什么样的病啊？” “据说她现在的脸变得很丑！不但变形了，而且还长瘤、流脓！” 客人们不知道有人在偷听，仅是自愿自地谈论着。 “不会吧！这是怎么了？桑城有传染病吗？” “不是，听说这是有原因的。传闻说那个三姑娘，前辈子也是个绝世美女，还入宫当妃子，可是她心地不好，为了争宠便毒害许多人，这辈子才有了这样的报应。” “所以才生病长瘤吗？” “是啊。那些瘤可是人面瘤啊，模样说有多恐怖，就有多恐怖，而且脓就是从人面瘤的眼里流出来的！” 客人们比手画脚地聊着，只当这是饭后闲磕牙，听在尤青言耳中，却是令他背脊发凉。 不可能的！唐悦真明明是那么样的健康，就算生病，八成也是染个小风寒什么的，这些一定是以讹传讹的流言…… “我听从桑城来的搬货工人说，唐家人起初是找大夫想医好她的病，却怎么那样医不好，后来又请了道士帮忙，却抓不到半只妖怪，接着是有个路过的高僧突然上门拜访，指点他们，说要她这辈子多多行善，不然的话，过去她害死的十三个女人，会全都变成人面瘤长在她脸上耶！” 虽然明白传闻不会都是真的，但是多少还是有点真实性，只是…… 不晓得真实的部分是哪些？ 可以确信的是，唐悦真她该真的病了，而且可能病一直没治好，才会演变出这种怪异的谎言…… “喂，咱们接下来做生意不是得跑一趟桑城吗？要不要去数数她脸上有几个瘤啊？” “看不到的啦，你笨啊，她没生病前确实会在店里挺招呼买布的客人，但现在变那么丑，哪还敢见人？听说她前阵子还上吊过，结果被救回来了……” “砰”的一声，尤青言听到这儿，再也忍耐不住了，他拍桌站起，脸上的表情是一脸紧张。 老天！上吊自杀？如果这是真的，那就表示唐悦真一定为病所苦…… 不成啊！他还没能把幸福送到她身边看着她生病死去！ “这位大哥，你的面来喽！”跑堂的小二哥不知道尤青言干嘛突然站起来，只是把他要的白面端上桌。 “抱歉，我突然有事要走了！” 焦虑的心情让尤青言也顾不得肚饿了，他扔不铜板付了账，然后便捞起自己的简单行囊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客栈，直奔城门而去。 老天哪！他得赶回桑城探望一下唐悦真才行，他要告诉她，他一定会替她找到严大哥的，她要好好，漂漂亮亮地等待着严大哥回桑城娶她啊！ 悦真！你千万要等我啊！ 春是将尽。 初夏的气息渗入了桑城，唐家布行的架子上开始陈列许多新款布样，供客人裁制夏衣。 不过以往总会在店里熟络招呼客人的唐悦真，却已不见踪影。 取代她位置的，是有些迷糊的唐桂华，以及唐家老爹。 当尤青言连夜奔波、赶回桑城，还刻不停歇地赶往唐家布行时，看见的便是两父女在店里工作待客的情景。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这景象了。 说真的，他好怀念啊！ 唐家人亲切待他的态度，一直是他心里的支柱，而唐悦真的笑容与娇美的模样，更是深深烙印在脑海里，才能让他在外咬牙苦撑，誓言找回严大哥。 可如今……唐悦真却不在店里。 看来那传闻有部分是真的没错，唐悦真八成是身染重病，卧床不起，否则店里的事，又怎么可能交由唐老爹跟唐桂华看管？ 老天哪！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！ 莫非唐悦真是太过思念严大哥，最后终于病倒了吗？ 不行，他得问清楚才行！若她生了重病治不好，他就去给她找来最好的大夫！ 尤青言下定决心，大跨步地越过大街，往布行走近，就在他刚踏进店门口时，唐桂华眼尖地瞄到了他，立刻迸出了高音尖叫声－－ “青言！你回来了！” “什么？”唐老爹正忙着算帐，一听见这熟悉的名字，当下也顾不得客人了，立刻转头往门口瞧去。 父女俩看见盼了数个月的尤青言站在门前，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，立刻激动地冲上前去。 “老天哪！青言，你终于回来了！” “你这个冲动的小子！幸好你还知道要回来！” 唐家父女俩你一言、我一语的，几乎没能给尤青言一点开口的机会。 “什么？青言回来了？” 打断父女俩激动追问的是城燕南，他从店后走了出来，一看见模样带点凌乱的尤青言，脸上终于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。 “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，青言。”城燕南拍拍唐老爹安抚了几声，又示意妻子先去招呼客人，然后便直接拉着他转进后头的自家宅院。 “抱歉，我之前也没打招呼就离开了，幸亏你们都不计较……”尤青言没想到唐家人还是这样亲切，让他疲累的身心都得到了些许抚慰。 “那都是小事，只要你回来，什么问题都解决了。”城燕南带着他直往楼上走去。 “说到问题……我听说悦真病得很重，那是真的吗？”尤青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，脸上露出明显的担忧。 “是真的。”城燕南神情严肃地点头，“而且她很想念你，所以才一病不起。” “想……想念我？她应该是想念严大哥吧？我真的很抱歉，因为线索实在太少，至今还是没能找着他……”尤青言带些沮丧地叹了口气。 “那些事……我想你自己跟悦真谈谈比较好。”城燕南也没跟他多解释，只是停下脚步，敲了敲门，然后直接把尤青言往唐悦真的房里推。 跟着“砰”的一声，房门被关上了。 尤青言怀抱着担忧的心情踏入房里，由于时值正午，所以房内的窗户是开着的，只见唐悦真正坐在窗边，半倚着扶手，像是在翻著书册。 逆光使得尤青言看不清楚她的面孔，但是光瞧见那个让他天天梦里相会的身影，他的心口便已开始发疼起来。 原来，他竟是如此地渴望见到她，仅管数个月不见，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…… “悦真！”尤青言尽可能地想以平静的态度面对她，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情意，省得让唐悦真为难，但是藏在声调里的微颤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。 “青……言？”正在专心翻阅书册的唐悦真终于抬起头来，她的声调带着激动，还有惊讶的情绪，甚至忘了将书本收起便直接站了起来，以至于书册整本掉到了地上。 “是我。你还好吗？我听说你病得很重，所以回来探望你，怎么你不躺在床上休息，却还在看书？”尤青言一步步地往唐悦真走近，每接近一步，他都觉得艰因无比。 其实，他多想冲上前去，直接抱住她啊！ 但他不行，他不是唐悦真朝思暮想的对象，这样对她来说反而不幸福…… “青言！” 没等尤青言说完，更没等他走近，唐悦真已经起身朝他奔近。 “什么……”尤青言先是一愣，跟着，一个软玉温香的身子已撞入了他怀里。 “青言！我好想你！想得不得了啊！”唐悦真紧紧地搂住他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热。这副硬朗结实的身躯曾将她抱在臂弯里，然后又离去，如今…… 老天哪！她终于又能重新感受到他的存在了！ “悦、悦真……”尤青言顿时有些混乱了。 他现在该怎么办？他确实也眷恋着她，但是……他能够抱住她，宣泄自己的情意吗？ 虽然事实上，他好想念她柔嫩的娇躯与笑容，更希望能将她狠狠地拥抱住，可是…… “对、对不起，悦真，我还没找到你爱的严大哥。”尤青言僵着手臂，抱也不是、不抱也不是，最后索性迸出了歉疚的回应。 “别再提严大哥了！”唐悦真抱紧了他，就怕怀里的这副身躯推开自己，再次因为误会而离去。 终章 为了不让尤青言又产生更多误会，还深信她喜欢着严大哥，她连忙一口气将真相倾倒而出：“我现在喜欢的、爱的人都是你，不是严大哥！那些都是我儿时的感情，根本不能跟现在的情意相比啊！” “咦？”尤青言微愕。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？唐悦真说了什么？ “你……你不是非他莫嫁？不是一直眷恋着他，所以才爱上我，把我当替身？”尤青言的脑子顿时混乱起来。 “没有！根本没这回事！大姊说的那些都是过去的往事了！你跟五岁的我计较什么啊？我现在真正爱的人是你，我从来没把你视为严大哥的替身！”唐悦真语带激动地揪紧着他的衣衫，说着说着，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下。 这段日子以来，她没有一天不惦着尤青言，尽管她努力想忘记他的存在，却怎么都忘不掉。 而今，他真的回来了，这教她如何不感到惊喜？又怎么可能平稳自己的情绪？ 那些埋藏在心里的担心、恐惧，还有不安与思念的情绪，都在重新碰触到尤青言的这一刻，尽数倾倒而出，仿如她溃堤的泪水…… “你……你爱的是我？真的就只有我？那么……那些与严大哥相仿的气息、物质……”尤青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。 他真的有这么幸运吗？他真的能获得唐悦真全部的爱意，而不只是被视为替代品？ “那只是喜欢物质而已啊！就像嗜吃甜食的人，不管是甜糕还是甜饼或是书糖，只要是甜的点心都会喜欢啊！”唐悦真又好气又好笑地揪住了他的衣襟，“你居然就因为那番话便离开！也不想想若我只把你当替身，又自会与你有夫妻之实！你觉得把清白给了你的我，还有可能嫁给严大哥吗？” “连串的反驳听得尤青言一愣一愣的，几乎反应不过来。 “这……我一心一意只想让你幸福，所以什么都顾不得了……”尤青言突然很想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，“我这人真笨！居然也没把事情从头到尾先仔细考量一遍！”老天哪！结果人了出城四处寻人，根本就是白费工夫嘛！ “你这么希望我幸福吗？”唐悦真抹了抹眼泪，仰脸瞧着尤青言。 尤青言瞧着她带泪光的眸子，忍不住动了下僵住的手臂，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。 “那是当然的！我……我知道自己个性太直，不懂得花言巧语，也不知道怎么样讨好姑娘家，但我有自信比谁都爱你！正因为太喜欢你，才想把幸福送到你身边……” 老天，他怎么会傻到放弃臂弯里的这娇软身躯啊！他压根底儿就不想离开她的啊！ “那就娶我啊，用你的一辈子让我幸福。”唐悦真满意地点了点头，对于他终于肯重新抱住她并面对真心的举动，她总算是安下心来。 太好了……只要他不再误会她，什么都好！ “我娶！我会娶你的！我一直都希望你会是我的妻子啊！”尤青言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，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，原本藏在心口，那股为了她的幸福而不得不退让的微酸情绪，如今终于尽数消散，化为一股暖甜的感觉。 原来，他并不是替身，他也不是个得不到幸福的傻子，他只是太过在意要为旁人付出，而忘了自己也该追求幸福…… 可唐悦真会拉住他，她愿意跟他在一起相守，一起白头偕老！ “青言……”唐悦真把脸埋进他的臂弯里，数个月来的等待与期盼终于有了最好的结果，让她忍不住破涕为笑。 “对不起，悦真……这几个月来，你一定很难过吧。”尤青言搂紧了唐悦真，像要把她整副身躯都揉进自己的身子里，她让两人再也不分开。“我会补偿你的。今后就由我来照顾你，不管你病得有多重，我都会找来最好的大夫治好你……” “什么？”唐悦真听着他真诚的示爱，却是忍不住推开他，在两人之间隔出了些许距离。“我的病早就好了啦。” “咦？可是燕南说你还病着……”尤青言忍不住往门外看去。 “他只是怕你一听到我病她了，又马上跑掉吧。”唐悦真大概猜得出城燕南为她着想的心思，忍不住退开身子，在尤青言面前灵活地转了一圈。“可是我病早好了唷。” “但你没在店里看店啊。”尤青言还是有些担心，“是在休养吗？” “不是啦，这是因为姊夫放出我重病的谣言，故意叫我暂时别看店了。”摇摇头，唐悦真将城燕南那个“坏事传千里”的寻人方法仔细地说了出来。 城燕南利用了大家喜欢在茶余饭后谈论闲话的心思，先叫唐悦真暂时别看店了。“摇摇头，唐悦真暂时别出面见人，再对每个上门的客人放出谣言，说她重病、长瘤，为的就是让好事者四处散布谣言。 而且每当他往外地去采购面料，也会故意在人多的地方谈论此事，因此谣言便越随着顺口溜越传越远。 “姊夫是觉得，你若在外地听见我生病不起的消息，一定会放下一切回来找我，所以才这么做的。”唐悦真说着，忍不住迸出了轻笑声。 结果真让姊夫赌对了，这些空穴来风的传闻，真把尤青言带回了她的身边。 这还真是她有生以来，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是顺口溜中提到的唐家三美呢。毕竟若她不是顶着这身份，旁人大概也懒得把这谣言往外流传吧。 “原来如此。”尤青言忍不住苦笑出声：“这么说来，我真该好好感谢他了。” “是啊！姊夫一直帮着我们呢。”点点头，唐悦真又摸进了尤青言的怀中。“大姊也一直很自责，担心我俩因为她的随口闲聊而断了缘分，所以一直无怨无悔地帮着打听你的下落。爹也很贴心哦，他从来没有叫我要忘了你另嫁他人……” “就是因为唐家人如此亲切、温暖，我才会想放弃家乡的一切，留在唐家啊。”尤青言感动地抱紧了唐悦真，“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！” “是啊，爹他们见到你回来，一定很高兴吧。” “嗯，他们看到我的时候真的很激动。不过……” 尤青言抚上唐悦真的面庞，感受着她柔嫩的肌肤传来的触感，以及那股微温，忍不住低下头，往她的颊上吻去。 “现在我只想先跟你好好的温存一番，让你明白，我再也不会误会你对我的真心真意，我会一辈子守着你、疼着你，而且爱着你的！” 炙热的高温落在颊上、烙在唇上，让交叠的唇瓣重新燃起了火花。 唐悦真感觉着尤青言为她带来的热切情意，忍不住伸手往他的肩头揽去，牢牢地攀住了他的颈项－－ 青言，就如同你疼惜着我一样，我也会爱着你一辈子的！ (全本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，全本)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书 本 网（www.bookben.cn -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）是分享全本小说的开放平台，为网友提供信息存储空间，平台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来自于热心用户的积极上传。本站用户上传的文学作品均由网站程序自动分割展现，无人工干预，自身不编辑或修改用户上传的内容。如果上有文学作品侵犯了您的权利，请与本站联系，本站将尽快删除，感谢您的支持！